正瘋狂蔓延。大有席捲整個校園的勢頭。
安卻不喜歡。豐便跟著不喜歡。有時候,人是會相信永恆的。
豐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吧。安對自己說。只是,這場友誼裡的結,安用心繫,卻無心解。安用自己鋼鐵般的意念去包容豐硫酸般的侵蝕。卻不知道,這樣的執著反而加速了兩人隱沒於骨子裡的沉淪。
安太執著。近乎頑固的執著。安寧願溺死在紅波粼粼的高腳杯中,也不願自己浮華一時的驕傲在等待中獨自蹉跎。
豐還是愛上了籃球。那段若即若離的時光裡。安和豐構造了一段彼此都不願觸碰的經歷,譜寫了一曲孤獨而悒鬱的青春殤。
然後,豐早戀了。在那個青澀的校園。在那個安還不懂什麼是戀的年齡。
安討厭這樣的豐。人前人後被人議論著的豐。
安選擇了疏離,徹底的逃離。這一場感情的浩劫裡,安和豐劫後餘生,哪怕已然將熱情埋葬,依舊渴望日復一日的祭奠。只是,因為安的執著,近乎頑固的執著,安選擇了遺忘,忘記所有,現在抑或曾經。
豐的早戀並沒有維繫多久。我們的社會,升學的壓力可以摧毀一切。當然也包括這尚處於萌芽期的懵懂。
2006年夏。安和豐最後一次坐在同一個教室,稀疏的桌椅,徘徊的考官,一張張卷子,一支筆和之後的軌跡。
果然是兩條不同的軌跡。兩條原本重疊著的平坦,到底是哪條半路偏離。心底的深潭微卷漣漪,幕布般呈現著現在與曾經。那旁若無人的笑語。那技壓全場的歌喉。那遺失風中的猜忌。那起落堆疊的想念。那無處皈依的希冀。繾綣著最初的悸動,模糊著之後的殷勤。
安是喜歡夜晚的,喜歡燈光漸漸稀疏時的寧靜。
只有這個時候,安才能關閉一切,忘掉所有,清空腦袋,輕嘆著說出兩個字,晚安,對自己,也對另一個人。
這只是安青春歷程中的一段很難忘記的經歷,這段經歷之所以會被吳用最先烙印在腦海裡,是因為這段記憶透過安的身體,進入了吳用的腦海。
在這段經歷之中,安似乎是受害者,但是,如果繼續往下看,看清楚她所經歷的一切,你就會知道,她可不只是受害者,她更是一個加害者,是她自己先後兩次親手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和過往,讓得原本應該明媚無比的年少時光變的黯淡無光。
吳用沒有過這樣的年少時光,也沒有過跟安一樣的經歷,所以這些原本在正常少男少女看來很正常的感情,在被吳用窺探到之後,內心反應比安還要劇烈。
吳用抬起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狠狠地將衣物抓在手中,好似只要這樣就能幫安挽留住曾經失去的那麼多東西一樣。
“沒用的。”
安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失去的,又何嘗只有這些...”
音落,吳用心中一疼,一些駁雜的資訊再次朝著吳用的腦海衝擊而去。
2004年。安調過一次班,丁是第一個搭話的人。丁的個子很小,那個時候,天藍如青春裡不染微塵的心幕,一句話便已足夠。足夠讓一個人奠定在另一個人心中的地位,另一個初入陌生環境的人。
安是幸運的,這一期的老師竟破天荒換了個遍,安和所有其他人一樣,在新老師眼中是同樣陌生的存在。
人總是要不斷的接觸陌生。然後熟悉。然後漸漸遺忘成另一種陌生。
世事的滄桑變化果真是會在平常的起居坐落間消失在日升月缺的輪迴中的。初入新環境的安剛剛轉性兒,很討厭被圍觀的感覺,那就像盛裝出席一場華麗的困獸鬥,周圍是一個個懷揣著光怪陸離心念的看客,坐壁上觀。
自我介紹是必須的,再討厭也沒理由忤逆。這就是生活,決不會因為你銼骨揚灰的恨勁兒而以你的思想為轉移。
我喜歡的動物是貓。安最後說。一陣喧譁過後是安不願觸碰的心殤,生拉硬扯著已然癒合的傷口,恍若昨日。
昨日,相似的喧譁.那個年齡的青春裡,除了叛逆便只剩敏感,安也不例外。安隱約知道了“貓”是班長的稱謂。
安一直都沒記住班長的名字,沒有銘記也便無所謂忘記。多少有些釋然。很好,安對自己說。下定決心不再成為下一個話題。
星是丁的好友,不可否認,也是安的,在安的心中,有時候星的地位甚至比丁還要高出一些。
陽光總在最喧囂的正午被密葉捕捉,摁壓於地,切割地支離破碎。溫暖殘留的氣息跳躍在安和星的臉上,寫滿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