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發走到天井,令小廝把前後門頂了,再不許人出入。
人仰馬翻了半日,大夫過來,許夫人少不得收拾了心情,問了長短,聽說筋骨無事,方安下心來。
等大夫上了藥,許夫人又交人煎了藥與歡郎服下,方見媳婦候在一旁,眼皮微腫,也有些不過意,嘆了口氣,交代幾句,自往外頭去了。
原來小娥聽得動靜,思前想後,已猜得了七八,急切間只交人告知許夫人,等公爹去了方出來。
一會眾人陸續散去,馬婆子也掩了門出去,小娥就往床前坐了。
呆了時,見歡郎額角紅腫,心口一抽,方俯下臉來,不防他一睜眼,四目睜睜,瞧了一時,小娥只把臉扭了,道:“你還沒睡?”
歡郎道:“我不睡,娘怎肯歇息。”
說著便要起身,交小娥按了,拖了軟枕與他伏著,半晌方道:“疼末?”
歡郎道:“好多了。”
見小娥垂了頭,又道:“明天幫我洗洗頭,上回那法子真舒服,我都睡著了。”
小娥點點頭,歡郎就撐著胳膊探過頭來,道:“別總垂著頭啊,也陪我說說話。”
小娥默然良久,忽道:“你受苦了。”
歡郎一愣,隨即笑道:“什麼苦不苦的。”只把手摸在她臉上。
小娥任由他摸了時,忽把頭一偏,將臉埋在他掌心,肩頭微微聳動。一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慌得歡郎斜過身子擁了她,一壁把袖子與她擦淚,一壁道:“傻瓜,難受什麼?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千言萬語,哄了半日,小娥終不抬頭,歡郎無奈,道:“真的役事,你再這般,我反要疼了。”說著哎喲一叫,叫聲未了,小娥己抬起頭來,攙了他胳膊,上下打量,只問哪裡疼。
歡郎暗笑,免不得由她又上了番藥,一會只說餓,小娥就往廚下料理了線面,端與他吃了。
吃罷,歡郎漱過口,又切切私語了一回,交小娥逼不過,方熄燈就寢。
第二日歡郎一早就打發人到衙門裡,說著了寒,起不來床。
大小官吏聽說,慌了,一個兩個,般勤探看,到午後還絡繹不絕,看畢,又往前邊陪許知府說話兒,來來去去,整亂了一日。
小娥役法子,只說歡郎頭暈,方與他把藥上了。
晚上許夫人又問起昨日事體,歡郎恍然正容,支起身來,還說不上幾句,只扶了頭叫痛,許
夫人急了,要叫大夫,又交他攔著,役奈何,只交他歇了。
過兩日,漸能下地,惟傷處奇癢,夢中抓撓不止,小娥就做了兩個手套,睡前與他套了。七
八日過去,日漸平復,許夫人歡天喜地,不必提了。
時當九月,秋風送爽,菊黃蟹肥。許知府打點停當,定下九月+六日動身,大小官吏聞之,
自發於前日設宴歡送。
許夫人也應了眾娘子邀約,到那日,一早便出去了。
午後歡郎覺屋中氣悶,小娥就交人移了軟榻到後院的蓮池邊。
那蓮池不過三分地,四面香樟合圍,枝葉相湊,陽光零碎,時有微風,歡郎閉目移時,歡喜
無限。
不一會小娥又取了杏仁茶來,歡郎就拉她往身邊坐了。一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兩個依偎良久,正俯頭看紅鯉來去,忽聽身後一聲低咳,小娥忙站起身來。
卻是許知府過來,看了她,並無惱色,只點點頭,便向歡郎道:“今日如何?〃
歡郎早起身候在一旁,當即道:“兒子好多了。”
許知府略一皺眉,道:“躺著罷,既役好透,逞甚麼強。”
見歡郎不動,也不理會,和聲向小娥道:“你母親方回來,在屋裡,有些事體問你。”
小娥應了聲是,自往前邊去了。
許知府就往榻上坐了,吩咐歡郎道:“我明日便動身,實等不得你,趁今日,把休書寫了。
歡郎神色不動,半日方垂了眼道:“不是兒子推託,人人皆知易氏有載,無情無由,驟然休棄,面上卻不好看,容兒子思量幾日,再做道理。
許知府看了他一回,不覺笑將起來,道:“你推三阻四,無非想拖到我走後,好不了了之罷?
說罷,只沉下臉來,道:“你休推睡裡夢裡,今日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你既不肯做惡人,我便做主替你發落了易氏,如此旁人也說不著你。”叫人拿了筆墨來,就要寫休書。
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