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鄭蘋如的侄子回憶說,祖父對他很慈祥,但是對姑姑管教卻很嚴格。有一次鄰居家女兒打來電話,告訴二姑鄭蘋如,朋友帶來一把電吉他,叫她過去欣賞。祖父對那家鄰居印象不好,不準鄭蘋如去。鄭蘋如央求:“去去就好啦。”祖父擺出他的法官臉:“不要講,不準去就是不準去!”
但鄭蘋如卻出入百樂門、仙樂斯等上海灘著名的舞廳。豆蔻的年華,不是出於性情,也非生計。當時的鄭振鐸先生是見過鄭蘋如的,他們是萬宜坊公寓的鄰居:身材適中,面型豐滿;穿的衣服並不怎樣刺眼,素樸,但顯得華貴;頭髮並不卷燙,朝後梳了一個髻,乾淨利落,並不像一個“浪漫”的女子。鄭蘋如出入交際場合,曾引得萬宜坊鄰居的側目。這樣一個貌美而又有著中日混血的女子,為著身體裡有一半漢族人血液,在歌舞場裡,她是歡快的嗎?那裡面該有著怎樣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雖然歷史從來不關注這樣的細節,抗戰史也不屑於過多地注意到這樣一個奇異的女子,如果不是《*》電影,也許她就湮沒不彰。但就在無聊的人給她潑髒水的時候,在她殉國快七十年的時候,二○○六年底,南京路上的老字號王開照相館地下二層檔案室內的消防龍頭突然爆裂,淹毀了大量老照片,只有少數放在高處的照片得以倖免,這裡麵人們看到了曾上《良友》封面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鄭蘋如。在這個國人爭說《*》的狂潮中,鄭蘋如現身了,她是以她的美的再現和殉國來討這個世間的黑白和公道嗎?歷史不是死的,它有著我們常人所不解的詭異,這照片出現的精神意義不同尋常。在和平的時日裡,有誰知道民族的悲情漫漫。我們看到了鄭蘋如跨時空的美的尊嚴,在歷史的變革和轉折期,她是以她的美給我們提供現代的闡釋嗎? txt小說上傳分享
非涉風月 何關色戒(6)
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我們可以從兩件事看出她的機智與擔當。一是她曾把獲得的汪精衛出逃情報第一個刺探出來,再就是一九三八年,當時日本首相的兒子近衛文隆也來到上海。在一場舞會上,近衛文隆認識了鄭蘋如。她姣好的容貌、高雅的氣質、流利的日語讓近衛文隆一見鍾情,很快兩個人就在各種場合出雙入對。這時候,中日戰爭已經進入相持階段,社會上開始風傳雙方有意展開和談。這個訊息讓鄭蘋如擅自計劃了一個大膽的行動:綁架近衛文隆,以此作為籌碼,促使中日和談,終止戰爭。
對鄭蘋如毫無防備的近衛文隆一心一意認為,這個迷人的女孩是在和自己談戀愛。鄭蘋如就利用這樣絕好的機會,邀請近衛文隆一起出去遊玩。在近衛文隆看來,他只是跟女朋友到一個很開心的地方去玩了一天一夜,而對於鄭蘋如來說,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綁架,她已經把近衛文隆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儘管這次幼稚天真的行動在上級得知後被勒令中止,但卻驚動了日本情報機關,最後上司改派她去接近丁默邨。
與近衛文隆相比,老牌特務丁默邨無疑是一個更為狡猾的對手,多年的諜海生涯使他從不輕易相信他人,鄭蘋如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如何才能接近丁默邨呢?
湊巧的是鄭蘋如中學時曾在丁默邨任校長的一所學校讀書,這樣特殊的師生關係成為鄭蘋如接近丁默邨的一個絕妙藉口。鄭蘋如是典型的淑女,年輕漂亮又知書達理,很容易吸引以好色聞名的丁默邨的注意。果然,鄭蘋如只是幾次“碰巧”出現在丁默邨參加的舞會上,丁默邨的眼睛就已經牢牢地焊在了她的身上。幾次見面之後,被鄭蘋如的美貌吸引的丁默邨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找機會來接近鄭蘋如了。
鄭蘋如開始的任務只是接近丁默邨,收集情報。但從一九三九年開始,丁默邨領導的魔窟“七十六號”特務們針對不願與日本人合作的愛國人士,不斷策劃實施暗殺行動,整個上海灘都籠罩在恐怖的陰影之下。此時,鄭蘋如接到了“儘快行動,剷除丁逆”的指令。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鄭蘋如父親鄭鉞的一位堅持抗日愛國立場的同事被暗殺,事後丁默邨對鄭蘋如說:“這是殺雞給猴看。你父親堅持不參加和平運動,‘七十六號’早晚要取他的性命。”面對父親的安危,鄭蘋如下定了刺殺丁默邨的決心。
丁默邨的轎車經常進出萬宜坊接送鄭蘋如。對於女兒與丁默邨的來往,鄭蘋如的父親鄭鉞早就有所耳聞。他似乎已經隱約地猜到女兒正在從事的工作,因而當他每每看到女兒獨自在家若有所思的時候,都會感到一種為父的莫名的哀痛。終於有一天,鄭鉞忍不住勸女兒說,去香港吧,和漢勳結婚,別留在上海,去哪兒都行。漢勳是鄭蘋如的未婚夫,他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