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三月三上巳,嘉峪關一道八百里加急軍報傳到長安——茹茹國大舉進犯西部邊境。
有敵來犯自是迎敵痛擊,那麼這次皇帝會派誰去呢?蒙峻本是最好的人選,但他個人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皇帝會讓他掌兵嗎?全長安都在熱議這件事,唯獨將軍夫人絲毫不受影響保持了一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用解墨卿的話說,這叫個性!
“三日前欒濤自告奮勇請戰出兵,至今蒙將軍反倒沒了動靜。”
“欒公子請戰的目的,你還不明白麼?”
東市最大的茶樓,幾位大人下朝湊在一處聊起天來。打仗不是他們文官該做的事,但是一場戰事的勝負關乎他們的生計。他們也感到奇怪,以往但凡有任何戰事從未漏過蒙峻,這次又如何耐得住性子至今不表態。
難道,是因為夫人有孕不忍分離嗎?
“非也,非也,此事絕沒那麼簡單。”
“御史大人的意思是——?”
周御史眼睛一瞪,“我什麼也沒說。”
真是狡猾!幾位大人同時在心中罵道。
蒙峻在茶樓對面的酒肆裡喝酒,剛好與對面窗前那幾位對上眼,幾個老傢伙一見是蒙峻俱是一驚,忙抱拳拱了拱手。蒙峻略略點頭,抱拳還禮。轉瞬,他對面幾個礙眼的老傢伙就不見了。
跑得居然比兔子還快!蒙峻也奇怪了,年紀一把了,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過得幾日,此次西路大軍領兵將領最終敲定,由欒濤領兵五萬出嘉峪關。
宣室內,皇帝合上奏摺,幽幽道:“不怨朕?”
“皇上做的決定自有道理,臣豈敢質疑。”
“欒丞相三朝元老,當年追隨睿皇帝南征北戰,後輔佐先皇,如今又為本朝嘔心瀝血。”
“臣明白了。”
皇帝忽然怪異一笑,“你不明白。”繼而起身,“你道朕無事去你府上找你夫人打馬吊腦袋打糊塗了麼?朕告訴你,朕明白著呢!”
“想明白了,朕就復你上將軍之職。想不明白,就回藍田繼續打獵捕魚去吧!蒙夫人如今有孕在身,朕已經告知皇姐,今年免了蒙夫人勞碌籌備壽禮。”
“臣遵旨!”
蒙峻已經告退,皇帝對著案上畫像悠悠嘆氣。
畫像中女子頭戴步搖冠面若桃花,身著蠶服跪坐桑下姿態萬芳。雙眸如水,即使人在畫中,那雙美目依然明動流輝。非是畫師妙筆神來,實在是那女子太過美好。
皇帝的手輕輕拂過女子的臉,彷彿輕撫的仍是記憶中那個妙人。
“姝子,朕能做得盡已做到。朕不忍你我之骨肉假託他人,亦不忍蒙氏就此衰落。”
同時,解墨卿終於對宸國與茹茹開戰有了一點反應。
“什麼,讓那個草包去打仗了?”
才官抹了抹汗,“聽說周御史的公子做押糧官。”
周御史公子,解墨卿馬上想起那個白衣翩翩的年輕人。
有周嵐跟著恐怕欒濤捅不出多大簍子,不過借這位謀得軍功封侯只怕是沒指望了。解墨卿就算曆史學的不是特別好,也深知古時按功封賞。漢高祖曾歃血為盟,非劉氏不封王,非軍功不封侯。
可見軍功在古時多麼重要。
此時大軍出征已有月餘,解墨卿就算想吐槽皇帝昏庸已是不及。
“蒙峻,你的皇帝姐夫腦袋被門夾了嗎?難道,他有意出兵只是為了打一場敗仗?”
“墨卿,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姐夫想打敗仗怎麼的?”
一語似醍醐,蒙峻眼前瞬間閃過什麼。皇帝那天有意點他,莫非——
全明白了!
蒙峻連夜入宮請戰,率二路人馬增兵嘉峪關。這條訊息剛剛傳出來,嘉峪關欒濤戰敗的訊息同時傳回長安。
滿朝鴉雀無聲,蒙峻官復原職板上釘釘。
臨行那天晴朗風止,天氣格外好。
蒙峻重披戰袍,未央宮殿前丹墀下,飲下天子親自遞來壯行酒。
“願蒙將軍不負朕之所託,揚威西域,振我宸國國威!”
“臣絕不辜負吾皇信重!”
皇帝一揚手,去吧!
蒙峻翻身上馬。
西門外,蒙溪帶解墨卿前來送行。
解墨卿沒見過這等陣勢,但見旌旗招展遮天蔽日。
旌旗下一員大將緩緩出現在視線裡,皂袍銀甲,行至面前這才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