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護欄,白雪飄飄揚揚落在橋面上,也落在橋邊荒草上。原來的時候因為每年上元燈節,為了整個臨安的市容市貌,臨安府也會清理斷橋周邊的雜草,但是因為今年的多災多難和臨安易主,整個臨安城都在大災之後的重建當中,一時間也沒有人顧得上這些細節。
這也使得展現在葉應武面前的斷橋,帶著他在七百年後從未見過的蒼涼和悽清。但是雪花輕輕飛舞,正如張岱所言,放眼望去,天地一白,似乎此時寂靜無聲、只有雪落的西湖,才是最美的時節,最美的風光。
葉應武站在白堤上,輕輕伸了一個懶腰,雪花飄舞著落在他和惠孃的髮梢、肩頭,只不過兩個人都沒有打傘,風吹拂著衣襟,惠娘下意識的回首看向近在咫尺的自家夫君。
而葉應武的目光,也在這一刻默默的迴轉,落在女孩粉雕玉琢的臉頰上,在這一刻彷彿已然不關乎風雪。葉應武輕輕笑了一聲,解下來自己的斗篷披在王清惠肩頭,然後將女孩的手緩緩握在自己的手心。
冰涼,卻帶著久違的柔軟。
“夫君。”惠娘微微顫抖了一下。
“小心點兒。”葉應武笑著說道,徑直向前走去。無數唐宋文人墨客走過的青石板路,就在他們腳下緩緩的倒退,千百年的光陰,在這一刻彷彿也停止了原有的流逝。
小心攙扶著惠娘走上斷橋橋頭,葉應武肅然轉身向著遠處眺望。
北面棲霞嶺,南面鳳凰山,一片全白,隱隱可以看見臨安城的輪廓,同樣沉浸在風雪之中。
惠娘輕輕拽了拽葉應武的衣袖:“夫君,此情此景,難道沒有揮毫潑墨之意?”
沉默片刻,葉應武蹲下來伸手輕輕拭去路邊荒草上的薄雪,沉聲誦道:“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葉應武的聲音低沉帶著少有的磁性,再加上惠娘看著葉應武輕輕擦拭的荒草,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詠雪,還是在詠草,只是靜靜的袖手站在一側,看著自家夫君的姿態,不由得發痴。
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葉應武接著念道:“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
見惠娘抿著唇一言不發,葉應武輕聲說道:“這上下闋《採桑子》,惠娘以為如何?”
王清惠輕輕嗯了一聲,追上葉應武的步伐:“夫君之詩詞中,總是帶著‘瀚海闌干百丈冰’的殺氣,不過箇中哀傷低迴之意又沒有被沖淡,的確算得上絕佳的一首《採桑子》了。”
葉應武有些汗顏,畢竟自己信手拈來的可是納蘭容若的詞,這個“家家傳唱飲水詞”的詩詞大家,少有的詠雪詞,也是精品中的精品。詞意很好理解,但是實際上表達的卻是詠雪之人對於雪花漂泊無依的憐惜,以及對於自己輾轉天涯經歷的影射。
而被葉應武巧妙的拿過來,正好符合他孤身建立大明,帶著大軍南征北戰的過去,而且瀚海沙也暗含葉應武北伐直至瀚海之意。
美人誇獎,葉應武難得心情舒暢,剛準備調笑兩句,便聽見橋上有人說道:“姊姊,這風雪天氣,為什麼還有人不打傘······咦,大哥哥、惠娘姊姊,你們兩個為什麼在這裡。”
葉應武和惠娘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去。
站在斷橋上佳人俏立,白皙的臉頰上帶著風吹出的絲絲紅暈,素白纖手撐著油紙傘,衣袖微微下揚,露出皓腕上和漫天雪花一樣潔白的玉鐲,再加上一襲白色裘襖和月白色衣裙,只是悄然獨立,就足夠令天地失色。
葉應武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橋頭上的趙雲舒,而微兒已經連蹦帶跳的撲進惠娘懷中,這個丫頭也是福大命大,這麼溼滑的地面也沒有摔一跤,反倒是惠娘被她這麼一撞,險些沒有站穩。
一邊輕輕捏了捏微兒的臉蛋,惠娘一邊感慨一聲:“謝庭詠雪之姿,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夫君得舒兒姊姊,此生之幸也。”
回過神來,葉應武輕笑一聲:“舒兒是謝庭詠雪,那惠娘自然便是班姬續史,皆是才華橫溢、傾國傾城之瑰寶,某能得之,幸甚至哉。”
惠娘俏皮的推了葉應武一下:“快去吧,就別從這裡恭維妾身了。”
葉應武聳了聳肩,拾階而上,伸手輕輕握住趙雲舒凍得有些發涼的手:“小娘子,可否共撐一傘?”
“你原來就是這麼調戲良家女子的麼?”趙雲舒微笑看著自家夫君。
“娘子,夫君是專程來調戲你的。”葉應武嘿嘿一笑,徑直伸手攬住趙雲舒的腰肢,湊到她耳畔,“雖然你現在和仙女下凡沒有什麼兩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