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原來的暴躁脾氣顯然已經好了不少,葉夢鼎心中對於這個小兒子的喜愛更重三分,捋著雪白的鬍鬚笑道:“寧事息人,自然最好,畢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和你幾位叔伯尚未在這江南西路立穩腳跟,如果貿然招惹樹大根深的皇城司,無疑自尋死路,不如守株待兔,既然皇城司想要挑撥離間、渾水摸魚,那便看看他們是如何行事。”
葉應武本來就不想沒事有事的招惹大宋的情報組織,這跟後世沒事有事的招惹中央情報局有什麼區別?不過若是以後皇城司得寸進尺,那麼也用不到葉應武出手,葉夢鼎等人在官場混跡這麼多年,又怎麼是易與之輩?
“老夫倒要看看,挑撥老夫尚還算好,若是挑撥離間那姓賈的,你們可有這份膽量?”葉夢鼎輕聲說道,臉上的笑容總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饒是隔著桌子的葉應武見到了也忍不住輕輕打了一個寒戰。
皇城司,皇城司,這風雨夜裡,和這大宋第一情報組織短暫交鋒,其間的種種玄奧,總令人心驚膽戰。
既然便宜老爹想要守株待兔,而且想來皇城司在這裡受了挫折,下一次肯定要去挑撥離間賈似道,所以葉應武在反覆叮囑楊寶要加強戒備之外,也沒有什麼真的要放在心上的。
第二十章 滕王閣上點江山
次日拂曉,葉應武風塵僕僕,馬蹄踏在了隆興府邊界上。
昨夜的事情已經草草遮掩下去,甚至就連饒州知州、通判都不知道葉夢鼎就在自己的治下遭遇了此刻的暗殺。至於葉夢鼎為什麼要把事情壓下去,葉應武固然是心知肚明,以文天祥的聰明才智和見多識廣也能猜想到一二。江萬里等尚未在江南西路站穩腳跟,這個時候哪怕是有一個官位低微的直愣性子沒有想明白這場刺殺後面的彎彎繞繞,就有可能引爆這南宋末世的最後一場天崩地裂的黨爭。
心中思緒萬千,葉應武也沒了觀賞風景的興致。
雨已經停了,遠方的白雲之中隱隱約約懸掛著一道彩虹。
隆興府治所在——南昌縣已經遙遙在望,如果算上前世,葉應武也算得上是故地重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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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閣下,贛水北流。
回想當年王勃於此揮毫潑墨,書就錦繡文章,饒是葉夢鼎這等歲數的老人,心中也為之豪邁,更不要說文天祥、葉應武等年輕氣盛的晚輩了。哪怕是歷來不解風情的楊寶等隨行親兵,在這俯瞰贛鄱大地,接受萬方來潮的高樓之下,也不由得肅然恭謹起來。
此時的滕王閣是洪州知府範坦於大觀二年重修,此閣“崇三十有八尺,廣舊基四十尺,增高十之一。南北因城以為廡,夾以二亭”,恰恰後世的滕王閣正是仿照宋代的圖紙重建,所以葉應武此時站在那高高臺階之下,仰頭看去,風景和記憶中的竟然相差無幾,心中自然是感慨萬千。
想當初,青山依舊,贛水北流,自己陪著一幫子死黨和貌美如花的不知道第幾任女朋友來此處,迎風長嘯,意氣風發,曾幾何時,故地重遊,物非人非,這七百年前的南宋末世,竟只剩下自己一人孤獨前行,想要一己之力,挽住那天傾。
此時,三名衣帶飄然的老者面帶微笑,彷彿仙風道骨一般,已經健步迎下高階,絲毫不見老態。居中的反倒是官職最低的江萬里,左側是王爚,右側是章鑑,這三人不但是天下士林的領袖、賈似道視為眼中釘的對手,更是現在這江南西路或明或暗的統領者。
當然,現在又要加上葉夢鼎了。
四名久別重逢的老人在氣勢巍峨的高閣之下相會,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士林的一大盛事,而也正是因為這帶有歷史性重大意義的滕王閣之會,四人被後世學者尊奉為“四賢”,自此血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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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高閣之上,綵帶飄飄,舞女們唱著王勃的《滕王閣詩》,翩然起舞。舞帶依依,歌聲漫漫,竟然也有詩中之意。
在這歌聲中,彷彿又回到了那場震驚華夏的宴會上,那個舉杯高歌的少年,那雙炯炯異彩的眼睛,那道孤傲卓然的身影,還有那獨屬於大唐的三千繁華、十丈軟紅。
只是,只是,江萬里他們難道竟能不知道,這朗朗的詩歌中,卻飽含著物是人非的痛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所有人就在這歌聲中相互寒暄,相互敬酒。
葉夢鼎遠來是客,不由分說被請在上座,剩下三人分坐左右。江氏三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