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都頭和文天祥同時猛吸了一口涼氣。
葉應武抬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善的便宜爹爹,朗聲說道:“如果爹爹忍心看著慶元的百姓遭受劫掠,忍心看著生靈塗炭的話,那麼和罪人又有什麼區別?更何況在引誘海寇前來時,我們有充足的時間疏散慈溪百姓,事後上奏朝廷,將從海寇處得來的金銀分出一些撫卹離散的百姓,想必也是可以接受的,時間緊迫,還望爹爹速速取捨。大丈夫不五鼎食既五鼎烹,怕它作甚!”
聽聞此話,無論是文天祥還是三名都頭,都是熱血上湧。
“也罷,且聽你的了。”葉夢鼎閉上眼睛,拂袖而去。
“爹爹大義。”葉應武朗聲回答,隨手將自己頭上的名聲安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頭上。
“相公(知府)大義!”文天祥等人也是急忙拱手。
就在這時,惶急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傳令兵快步跑進來,背後赫然插著一杆羽箭,當下也顧不上傷勢,單膝跪地朗聲喊道:“知府大人,海寇又來,聲勢浩大,楊提轄快擋不住了,請派兵速速前往奉化!”
“什麼?!”在座諸人都是一驚,葉夢鼎艱難的抬頭看向奉化方向,疲兵之計竟然威猛如斯,這個對手倒是小瞧他了,“諸位都頭,大戰在即,容不得遲疑,老夫親自走一遭!”
都頭們已經知道了這位知府老爺的脾氣,當下自然也不敢勸阻。
葉夢鼎抬頭看向葉應武和文天祥,遲疑了片刻後方才說道:“你們兩個也都跟著,到時候不可脫離老夫親兵隊的保護。”
以文天祥的聰明才智,早就料到了,而葉應武本來就想見識見識古代的戰爭,所以兩個人都沒有驚奇,反而隱隱的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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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石灘頭。
慶元府提轄楊守明手中提著一口雪亮的朴刀,站在平石礁灘頭側後方的一座小山丘上,十多名滿身鮮血的百戰老兵緊緊地擁簇著他,手中都是盾牌高舉,將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箭矢防的滴水不漏。
海寇足足有四五百人,已經殺到了山丘下,這個灘頭放眼望去都是屍體。而百丈遠的海面上一艘艘小船還在不斷的靠攏,更遠處,則是幾艘看起來有些殘破的海船。
“提轄,這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怎麼援兵還不過來,在這樣打下去估計不出小半個時辰弟兄們就要拼光了!”一名都頭站在楊守明身邊,憂心忡忡的看著不斷向山上退守計程車卒,擔憂的神情已經溢於言表,“難道知府大人會見死不救?!”
楊守明眼睛一瞪:“知府大人你我還不瞭解嗎,這種事情換做別人或許做得出來,可是葉青天卻是怎麼也不可能的,我現在反倒是擔心這些天殺的海寇到底想要幹什麼······這個張麻子,還真是個棘手的貨色······”
“兒郎們,隨我殺敵!”就在這時,守在下面的一名都頭怒吼一聲,一邊揮動著朴刀,一邊衝下半山,跟在他身後的只剩下了十多個人,但是這些才是最精銳的老兵。這些人衝下去,很快就頂在了搖搖欲墜的防線最前面,竟然硬生生的逼著海寇們退了幾步。
看著觸手可及的慘烈戰場,聽著部下二郎的憤怒呼喊,楊守明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息,再加上海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乾嘔。不過楊守明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手中已經染血的朴刀高高揚起,剛才還和他抱怨的那名都頭立刻會意,將什麼埋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嗷嗷叫著第一個衝下山丘。
楊守明毫不猶豫,帶著最後的人馬緊隨其後,高高的“宋”字大旗在風中獵獵飛舞,那呼呼地旗幟翻滾聲,彷彿奏響一曲英雄的戰歌。
見到最後的宋軍怒吼而下,海寇們也都興奮起來,幾名頭目模樣的人紛紛招呼手下,原本已經有些鬆懈的攻擊陣型也變得更加有模有樣起來,竟然硬生生的擋住了這威勢最大的一次衝擊。
“殺!”楊守明一刀劈開攔在前面的海寇,濺了一臉的鮮血,抬頭看去,天空中萬里陰雲,一場瓢潑大雨或許已經從遙遠的大海上漸漸向著這邊移動過來,到時候起了大風威脅到海寇的船隻,海寇的攻勢肯定要更加的迅猛。
自己這剩下的人手,恐怕就要全都折在這裡了。
幾名海寇大喊著從兩側夾攻上來,楊守明顧不上哀嘆,狠狠一刀格開斜地裡刺過來的一把魚叉,卻再也顧不上從相反方向砍向他後背的大刀,剎那之間,楊守明心中大叫一聲,我命休矣!
“提轄!”手下的一名都頭拼著臂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