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強烈的自覺,反正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爸媽的臥室,門關得死死的,他們從來不關門,至少在我睡覺前沒見那扇門關上過,形容不出當時什麼感覺,既想馬上奪門而出又想衝進去看個究竟。”
想起那天的情景猶如昨日般清晰,我冷冷的撇嘴笑,“你絕對想不到我一個15歲的小女生怎麼那麼多心眼。我先走出門在外面站了會兒又突然回去,故意大聲嚷嚷‘我回來了,爸爸媽媽你們誰在家呀?’我瞧見臥室的門開了條縫兒,廁所明顯有人,我猜那人出來了,一個箭步過去踹開浴室的門,門內是我媽,她抵著門露出一小臉兇我,‘你幹嘛呢?不說中午去姥姥家蹭飯嗎?’我一邊往裡瞅一邊說,‘上體育課褲子弄髒了回家換,所以不去姥姥家了。’我媽就哄我說沒做飯,讓我自己出去吃點什麼,她打算支開我好讓那人離開,我假意答應,下樓坐馬路對面等,不一會兒那人果然下來了,和我媽一起,我媽見到我,整張臉跟調色盤似的花花綠綠什麼色都有。”
匡恆親吻我微微有些發抖的手,我不知道此刻我是什麼表情,腦海裡特離奇的冒出四個字兒——笑比哭好。
我忽略掉這亂七八糟的念頭接著說:“我媽緩了一會兒,然後噔噔噔走到我面前,比天底下任何一個慈母都慈祥的問我怎麼沒去吃飯?我直勾勾盯著那邊那人問他是誰?媽說她同事,路過上家來坐坐。我又問剛才在家怎麼沒看見人?我媽說他崴腳了,坐在裡屋擦藥。說著還招手讓那人過來,說請我們搓一頓好的。我真就跟著我媽還有她的姘|頭吃了頓大餐,可笑不可笑?我媽當我是一什麼不懂的孩子,隨便打個掩護就能瞞天過海,究竟是她太天真還是覺得我天真?”
當初小小年紀的我沒真正恨過什麼人,沒經歷真正刻骨銘心的事情,然而母親外遇真正讓我體驗了一把,我恨她,打心眼裡的痛恨以及厭惡,彷彿身上長出的毒瘤膿瘡,急欲除之而後快!
從那天起我就開始尋思讓我爸媽離婚,我不敢大張旗鼓,因為我爸是遠近馳名的火藥筒子,遇一點火星就炸,而且家醜不能外揚,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他們和平分手。我知道我媽對爸爸愛跟朋友出去喝幾杯很有意見,所以製造事端想他們為此起爭執,偏偏我媽因為那事兒覺得愧對家庭,那段日子特低眉順目,像麵糰兒隨便揉捏,眼看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我又故作不經意找出我爸藏的私房錢,過去我媽最氣這個,可結果還是因為愧疚,我媽一點不計較,每月還多給我爸些零用錢,我爸那個感激呀,甭提多疼我媽了,我氣得實在沒轍乾脆眼不見為淨,撒手不管了,他們愛怎麼過怎麼過去!
那段時間我心智迅速成熟,外表保持天真無邪,內心陰暗狠毒,變得自己幾乎掌握不了自己。我可以跟往常別無二致的在家當個乖巧的女兒;我可以每天高高興興的去上學,只是每到午夜夢迴,就想端著菜刀衝進隔壁房間把那個厚顏無恥的女人砍了。
而我媽果然也沒辜負我賜予的“厚顏無恥”,見過了這麼久什麼事兒沒發生,放開心壯大膽,繼續跟那人來往,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後來也不知道我爸是聽誰傳的,說我媽跟單位裡的某某某有曖昧關係,以我爸那性子當即炸了,衝回來抓了那把我日思夜想的菜刀上我媽單位門口堵人。
這事兒鬧得挺大,把我媽單位領導全驚動了,輪番上家裡來調解勸導二人,說到動情處總不忘指著我說:“你們的孩子那麼小,多考慮考慮她,千萬不要影響了孩子的成長。”
如果可以我真想大喊:“我沒什麼好被影響的,趕緊離婚吧,她愛跟誰過跟誰過,剩下我爸由我來照顧。”
因為那會兒我正準備中考,這麼一撥撥的上門來鬧攪得書讀不下去,我大姨做主把我接走了,說是大人的事兒讓他們大人自己處理,我不好也不敢把支援離婚的立場表現得太明顯,所以一邊擔心著一邊離開了家。
“匡兒,其實你說對了,我的心地根本就不善良,爸媽撕破臉大吵大鬧,換別家的孩子誰不傷心難過?誰希望父母真的離異?而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想說他們這下肯定離定了,安安心心的考完中考,哼著小曲兒回家探戰況如何,結果那天……”我咬緊下唇,痛心不已的回味人生中那最黑暗的一天。
時間若是能夠重來,我要我的父母在一起,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感情的背叛也好,肉體的出軌也罷,起碼,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匡恆突然說:“行了,我不想聽了,你別說了。”
我笑道:“對不起,晚了,都說到這兒了不讓我說完,你不折騰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