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房門被夜風吹得一開一合,發出吱嘎的聲響。
“阿修……”她呢喃著這個名字,丹田中靈力猛然一聚一散,身形如閃電般衝出去。
剛衝出煉器堂,便看見悠悠醒轉的穆雲卿從地上爬起來,眼中帶著微微的迷惑和疑懼。
夏翎才不管他臉上是什麼神情,一把揪住他的衣衫,顫聲道:“阿修?!”
穆雲卿一臉疑惑,扯著她拽住自己衣襟的手,卻怎麼也拽不脫,只得用嘶啞的聲音問道:“師父,你在叫誰?”
師父……眼前的少年叫她師父,他是穆雲卿,真正的穆雲卿。
夏翎茫茫然鬆開手,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穆雲卿陪她站在原地,似是想要離開,但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夏翎轉身望向空蕩蕩的煉器堂,地上依舊撒滿了書籍玉簡,哪有少年皺著眉問她“你過得好嗎”?哪有少年輕輕一笑,便錯亂了時空,迷失了她的心神?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是一場夢,夢中景象歷歷在目,醒來卻物是人非,滿目瘡痍。
夏翎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肯定是煉器太累了,才會做這樣的夢。
“雲卿,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夏翎揮揮手,有些意興闌珊地走回煉器堂。
穆雲卿畢竟是凡胎肉身,衣食住行是所有凡人都無法捨棄的需求。
衣食住行?夏翎腳步突然一頓,神識飛快地探入迷藏環中,摸索到安置食物的方位。
“啊!”她臉色猛地一變,對這樣的事實幾乎難以置信。
迷藏環中少了許多新鮮的食物,就在剛剛的夢裡她將這些食物用心烹煮,然後看著那挑剔的少年一邊品嚐,一邊皺眉。
那是阿修,不會錯的,那肯定是阿修!
穆雲卿剛剛就躺在屋外,她衝出來時才醒轉,說明阿修離開沒有多久。
或許,或許他還留在這個世界!
夏翎雪白的貝齒咬住下唇,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有些瘋狂,有些無望,若是讓韓煜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可是此時此刻,她卻顧不了那麼多。
她與阿修的離別總是那樣措手不及,一次又一次的遺憾鐫刻在心底,慢慢就養成了一種烙印的傷痕,時光荏苒,滄海桑田,也難以釋懷。
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與他告別,哪怕是單方面,也一定要將自己的心意和祝福好好傳遞給他。
在穆雲卿略帶詫異的目光中,夏翎快步走到空寂的廣場上,緩緩縛下身來。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鋒利的短匕,匕首鋒利的光芒閃過,她只覺指尖一痛,殷紅的血液便已經順著指尖一滴滴落下來。
穆雲卿猛地瞪大了眼睛,腳步向前邁了兩下,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夏翎哪裡顧得上穆雲卿的所思所想,用滴血的指尖已迅速在青石板地上刻畫起來。
乾坤定上下,坎離居左右,般若為辰,縱橫四御,窺艮中離……
半個月前,她在天奎宗半毀的藏書閣中找到了古籍《般若縱橫》的下半部縱橫。縱橫裡總共只描繪和解釋了三個符陣,分別是配合上部實現最強防守的般若符陣,以命搏命短時間提升百倍攻擊的縱橫符陣,以及用自身精血刻畫的無阻隔傳訊 符陣……盤音。
只需知道被呼喚者的名字,集中百分之百的精神,以自身精血為引,便能將資訊傳遞給對方。
她知道,那個人現在叫東璍,她相信那個人此刻一定還沒有離開。
只要他們還在同一片藍天下,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她就能將最後的祝福和心意傳遞給他。
無論如何,一定可以。
“阿修,是你嗎?”
“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告訴你,可我卻怕來不及,所以只能長話短說。”
“阿修,前世的東璍欠過零六什麼,我不清楚,也從不在乎。我只知道,這輩子我能遇到你,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能遇到曲臨淵,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阿修,前世今生你都已不欠我什麼!所以無論在神域還是人界,都請你問心無愧地活下去。”
“阿修,我始終相信,花開花落終有時,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在那天來臨前,請你一定要珍重,再珍重。”
東璍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眼中的溼熱讓他狼狽而酸楚。明明是那樣撕心裂肺般痛著,他卻恍惚覺得,哪怕只是為了這幾句話,這一煙花剎那,他所有的退讓捨棄,也都是值得的。
此生此夜不常在,可這一夜月光如練,暖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