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納曹、李二人並不是三駙馬的本意……”
三公主閉上眼睛,輕哼。
想了想,王公公還是決定把當日高進拒絕納妾的那些話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
漸漸的,三公主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容嬤嬤滿面淚痕,一改往日循規蹈矩的常規,疾步走到他跟前,捧著心口,顫聲問道:“王總管,三駙馬他,他真的是這樣說的?”
王公公點頭,嘆道:“當日,老奴也差點失態。”有些細節,他不能說。其實,有人當場就失態了。並且,事後,那人破天荒的一連三日都獨宿在御書房裡,一次也沒提過“翠鳳宮(曹貴妃的寢宮)”三字。
容嬤嬤連連搖頭:“怎麼可能?……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明明是娘娘生前作下的句子。他是怎麼知道的?是誰傳出去的?”
當年,還是太子的聖上送了一塊繡著鳳求凰的雲羅軟紗披帛給小姐表明心跡。小姐久思之後,作了這句詩,並繡在披帛上作為回覆。她記得很清楚,披帛一送一還,中間就只經了她和王公公的手,旁人是絕不可能知道這句詩滴。
十五年了,佳人已逝,披帛不在……她終於再一次聽到了這句詩,卻不是從那個人的嘴裡說出來的。那人不是說小姐是他此生的至寶,會一生一世的精心呵護嗎?分明早就忘記了“此生的至寶”姓甚名誰!不然,這句詩是又怎麼傳出去的!
彷彿看到花前月下,那人情意綿綿的摟著賤婢說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容嬤嬤大哭,撲到三公主身上哀嚎:“不不不,公主,不會是他!不會!”
三公主又闔上了眼睛。這一次,眼角泌出兩顆碩大的淚珠,悄然滑入兩鬢。
這確實是劑猛藥,雖然殘忍,卻是見了效。王公公乘熱打鐵:“其實,當年娘娘若不是過於執著,豈會讓旁人鑽了空子?三公主,老奴斗膽多嘴一句。這事吧,本來就與三駙馬無關……三駙馬做了這麼多事,無非就是想向您表明,他只在意您的感受,根本就無意於曹、李二人。老奴覺得這是好事。老奴聽說曹氏已經出過一次妖蛾子了……男人在這方面向來心志不堅。畢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三駙馬抵得住一次兩次,未必能抵得住一輩子……您和三駙馬才是正經夫妻。沒的為著一些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淡了夫妻情份……當年,老奴也是年輕,不經事。現在想來,要是當年老奴也能這樣多勸解娘娘,興許……唉。”
三公主似乎是睡著了,沒有動靜。
往事歷歷在目,容嬤嬤黯然,屈膝行禮向王公公致歉:“王總管,奴婢知道您是真心為了公主好。公主心裡也是跟明鏡似的。只是,公主她精神一向不好,您不要放在心上。”
“沒事。只是希望三公主能早日過了這道心坎。三駙馬以前是荒唐了些,不過,聖上也說了,那只是年少輕狂。老奴發現,這才大婚,他就長大了,真的很不錯。唉,三駙馬在三公主眼裡可能是根草,說不定,旁人卻覺得是個寶,早就恨不得搶了去呢。”王公公擺擺手,瞥著裝睡的三公主,樂呵呵的起身告辭。
他是看著三公主長大滴,又怎麼不知道她病秧秧的外表下其實藏著一顆倔強的心——雖然和聖上鮮有接觸,但是性子卻象足了聖上。他的這一番肺腑之言,希望三公主能真正的聽進心裡去。
送走王公公後,容嬤嬤疾步返回內室。
正好,三公主從裡頭出來了。
“主子……”她胸口悶得慌,象是有個聲音在尖叫“絕不能讓姓曹的和姓李的得逞”。
三公主嘆了一口氣:“本宮……去看看十一的情況。”
王公公從內院出來後,又去了書房院。
高進獨自蹲在書房裡搗鼓那些書和小玩意。依牆的楠木書架上已經碼滿了簇新的書,大多數比磚頭還要厚。滿地的箱子不見了,屋子顯得寬敞整潔了許多。
“三駙馬,您這是準備考狀元呢?”王公公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眯縫著眼睛翻了一下。竟是本《經史說略》。
高進這才發現屋裡進了人,唬得一跳而起。看清來人後,她走過來,歪著頭掃了一眼,笑道:“這些都是家父特意送給我的。他老人家才沒您這般看好我,只是希望我常年累月的睡在這屋裡,身上好歹也能沾點油墨味罷了。”
“瞧您說的。”王公公把書放回原處,目光一一掃過每本書,良久才嘆道,“高侯爺真是用心良苦。這些書都是諸子百家大成之作,是費了許多心思挑選出來的。”
“是嗎?”高進摸著頭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