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比往日,當謙恭待下,還命人先去通報,朕已經委屈如此,他們竟然還……竟然還……”
聲音戛然而止,想必車中人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既然這樣。”那侍女低聲道,“讓婢子進入軍營去通報吧……”
車內沉默了一會,隨即門簾霍然向下一擲,那個聲音恨恨道,“這是朕和冀北初會,這個面子不能丟!否則以後如何掌控大軍,如何服眾?不必通報了!直接進去!找納蘭述說個明白!”
那侍女沉默了一會,躬躬身。
那些灰頭土臉的騎士,被同伴小心地攙扶起,先去掉了身上的綠色筋線,再拔去地上的箭,才解救了出來,可是綠色筋線去掉之後,眾人又發現,這些人不知何時身上肌膚都變成綠色,洗也洗不掉,擦也擦不乾淨。
一半騎士丟盔棄甲,鼻青臉腫,還變成綠人,這等難堪,令馬車中人再也控制不住怒氣,連聲厲喝:“立即起駕!擺出儀仗,去大營!”
兩個沒有受傷的騎士,從車後栓著的行囊上,取出兩盞鳳尾扇,舉在手上,還有兩個騎士,舉著兩面“堯”字旗幟,當先而行。
這就算是“儀仗”了。
那侍女默默看著,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回到車上。
馬車轆轆向坡下冀北聯軍營地而去,這回吸取教訓,車馬還沒到,一個騎士便打著旗過去,高聲通報,“堯皇陛下駕到,特來探望冀北大帥,速予通報——”
這話說得怪異,皇帝陛下來看“臣子”,還需要通報,但形勢如此,那騎士雖然一臉古怪,但也無可奈何。
冀北這邊已經得了君珂囑咐,哨兵擺出一臉驚訝詫異,好像完全不知道對方會過來,態度殷勤,笑容可掬地道,“那貴使請稍候,我等立即通報大帥!
”說完一溜煙去了。
那騎士臉色鐵青——他們迫於剛才冀北聯軍的敵視,不敢再擺架子,所謂通報,也就是客氣一下,按說“堯皇”這樣的旗號打出來,冀北這邊就該立即接進去才是,居然還當真就去“通報”了。
身後馬車裡一聲怒哼,看來馬車裡的“堯皇”也憤怒了。
但是這些人此刻終於知道這不是自己擺譜的地方,只好靜靜站在原地等。
堯國護衛們翹首盼望,等著納蘭述親迎,四面士兵走來走去,各自做自己的事,無人多看他們一眼,這些人覺得尷尬,又無法發作,只好自找臺階,用一種主人翁的態度抱胸觀看,不住點頭評價:“軍容甚嚴整。”
“很有規矩,盛國公帶兵還算有一套。”
“陛下可予嘉勉……”
“……”
周圍走過計程車兵翻白眼——我靠,哪來的二貨?
這些人品評完,還沒等到人,又過了半天,好容易出現一個人影,眾人精神一振,都擺出一臉端肅,等待對方隆重接待。
那影子漸漸接近,眾人臉色卻不好看起來。
沒有儀仗,沒有將軍,沒有紅毯,還是那個哨兵,喘吁吁地跑來。
那哨兵一臉老實相,在堯國騎士面前站定,笑呵呵地道:“我們大帥有傷在身,說請恕不能遠迎。並請詢問陛下,今日光降,是路過呢,還是勞軍呢?請及時告知,他好根據情形,安排迎接儀仗。”
堯國這邊人人一呆,臉色頓時難看得難以描述——這群人明擺著是逃難隊伍,前來尋求庇護和幫助,原本該心照不宣的事情,納蘭述這樣當面問出來,你這是給人難堪呢給人難堪呢?
那騎士臉色陣紅陣白,半晌道:“我皇陛下是聽說冀北聯軍已經到了羯胡草原,體諒大軍為援救我國,遠來辛苦,特地御駕親臨。”
這是睜眼說胡話,哪家皇帝迎接大軍,會迎出自己國外?那士兵卻還是一臉萬事不懂的樣子,憨憨地笑,“那我回去報給大帥。”
那騎士臉色一白,恨不得一腳踢死麵前這個苕貨算完,但對方一臉老實厚道的笑,態度恭謙,自己到底有求於人,又經過剛才教訓,哪裡還敢再隨便動手,只好忍著氣道:“有勞。”
身後馬車裡哐當一響,似乎砸碎了什麼東西。
那士兵又跑走了,又過了好一陣才回來,眾人眼巴巴看著,臉色又黑了。
還是他一個人!
“各位。”那士兵跑得滿頭大汗,恭恭敬敬施禮,“我們大帥說,他並沒有接到滾單文書,也沒遇見前站通報的御林軍,雖然陛下駕臨他萬分驚喜惶恐,但行軍之人,自有規矩,請問諸位是不是打前站的御林軍?如果是御林軍,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