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越住越往中心,不過留在兩個沼澤邊緣的草棚還在,兩人都需要修煉武功,並學習那種沼澤滾動之術,草棚子到哪都是兩個,他們對外自稱是兄妹,避免了多事者試圖將他們湊成一團的麻煩之後,卻多了被求愛的麻煩。
每天早上納蘭君讓都要漠然踩扁兩堆野花。一堆是送給他的,一堆是送給君珂的,兩堆規模都很驚人,被他日日摧殘日日在,日日在日日摧殘,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君珂有時候很佩服這個種族的人的韌性和毅力,並哀悼這裡的花,自從他們來了,這裡的花就幾乎沒盛放過……
君珂體內的內力在慢慢復原,輕身功夫和眼力射術突飛猛進,縫衣服的技術也一日千里,納蘭君讓現在已經可以坦然穿著她縫的獸皮衣出現在人前了,不像一開始,他寧可金甲穿到露肉,也堅決不穿她的手工活。
那年冬天草棚子裡,君珂渡過了她的二十歲生日,那時她已經可以橫穿巨物沼澤,但山崖只能爬上三分之一,那天晚上納蘭君讓認真下廚,為她準備了豐盛的宴席,菜譜是——烤鼠肉、蛇羹、麻辣鵠肉、清蒸雁肉乾、兔頭煲——被視為該村最高階別宴席。
君珂啃著兔頭喝著蛇羹,太孫殿下的廚藝經過一年磨練已經突飛猛進,當初君珂就將兩人的事務做了分工,關於誰做飯誰洗衣服的問題,納蘭君讓兩樣都不肯,但在君珂坦然將他的褲衩送給村中姑娘之後,他立即答應了做飯。
一開始,就像太孫裸奔也不肯穿她做的衣服一樣,她也寧願餓死也不吃納蘭君讓做的飯,不過現在好了,她相信納蘭君讓就是回去沒皇帝做,最起碼可以做個廚師。
酒足飯飽……呃,沒有酒,獸足人飽之後,君珂躺在草椅子裡呆呆望著天空,想著那年碧雲軒酒樓上,盒子開啟那一霎驚豔光華,想著那件送給自己二十歲生日的禮物,忍不住摸摸自己插著荊釵的發,苦苦地笑了笑。
她在月光下睡著,眼角有淡淡淚痕,半夜的時候,納蘭君讓輕輕將她抱回了她的草棚子,看見她眼角的淚滴,他俯下身,似乎想要吻去,但終究和那一次一般,停在半空。
那一年,也便那麼過去了。
第二年,村長死了,部落裡選村長,君珂那時已經住在村中心,直接闖入了村裡的自建祠堂,眾目睽睽之下,一聲呼哨。
眾人正自茫然,忽然聽見頭頂巨大振翅聲響,像狂風捲過頭頂,還沒反應過來,一聲巨響,屋頂忽然被掀翻了。
眾人駭然抬頭,就看見只剩下橫樑的屋頂之上,一左一右,盤踞著兩隻巨大的沼澤鵠!
巨物沼澤裡最兇悍的猛禽!
這個部落的人存在至今數百年,雖有獵殺巨物沼澤裡的獵物,但多半是聯合偷襲,而且只能針對青蛙田鼠之類的體型和殺傷力都較小的生物,從來沒有人獵殺沼澤鵠和野雁之類的飛禽,更不要說生擒。
不對,不是生擒……眾人仰頭望著那兩隻兇睛閃閃的猛禽,找遍它們全身上下,都沒找到任何鎖鏈。
君珂仰頭,在包括納蘭君讓在內的所有人的震驚之中,飛快地發出幾個古怪的音節,然後,兩隻沼澤鵠飛了進來,眾目睽睽之下,撒嬌地在她身邊蹭了蹭!
那一年,君珂當了村長。
她做村長的第一件事,就是改變了全族以獵物多寡圓圈分佈的習慣,下令所有人遷往巨物沼澤邊緣,沿線居住。
全部遷居完畢的一個早上,她讓全族青壯等候在沼澤邊緣,然後一聲呼哨。
眾人的驚呼幾乎炸響了不遠處的巨物沼澤。
一大群沼澤鵠,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人一匹!”君珂的喝聲清脆,“從今天開始,它們就是你們的坐騎,你們要教會它們聽你們的命令,並且,教會它們攀登!”
巨物沼澤裡所有的飛禽,都不善飛行,頂多飛到半山腰處,君珂希望它們堅逾鋼鐵的利爪,能夠插石攀登,將所有人帶回雲雷高原!
所有人小心而又興奮地靠近那猛禽,只有納蘭君讓,站在自己那隻沼澤鵠面前,遙遙望著她,神色痛苦。
君珂默然,當晚住回了自己原先的棚子,離納蘭君讓那邊遠遠的。
她不想去懷疑納蘭君讓,彼此生死與共兩年,當真已經有了兄妹般的情分,但此刻,當她欲圖組建鵠騎的野心昭明,她就不得不離開納蘭君讓。
屬於她和他之間的,已經因為這特殊隱居環境淡去的階級和立場鴻溝,在鵠騎出現的這一刻,再現。
那一夜,彼此的草棚在月色下沉默,草尖悠悠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