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低,拽著納蘭君讓匆匆離開——她要是猶豫不走,在見到納蘭之前,八成就得進了這群超大型食肉猛禽的肚子。
兩人不敢休息,不敢停留,遇見任何生物都繞道,君珂虛弱期間,還得東躲西藏,走了整整三天,眼看著沼澤裡的動物,龐大的體型漸漸縮小,到了第三天,四面的動物,基本上已經恢復了正常大小。
“總算走出來了。”君珂舒了口氣。
一直在那種巨獸群出的環境裡生存,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如果不是因為這片沼澤地域太偏僻,幾乎沒有人來過,這裡的動物還沒習慣人這種生物,下意識躲避,君珂估計這一路還要兇險得多。
渾身的勁一鬆,君珂頓時就癱在了地上,“無論如何,先休息一晚,明天找找看四面有沒有人煙。”
納蘭君讓看著遠處,“那裡有水塘,君珂,你要洗澡嗎?”
他這麼一問,君珂便覺得渾身發癢,從地宮裡摸爬滾打,數日急行軍,身上血泥灰汗早已堆積得寸厚,眼見著那泊水清亮潔淨,在月光下寶石般明亮,這時候不讓她去洗澡,她恨不得去死。
然而她猶豫一下,還是道:“我先休息一下,你要是去,我給你護法。”
納蘭君讓笑了笑,帶著斷刀過去了,君珂有點發怔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沒想到太孫對於洗澡的渴望比她還劇烈,不過也不奇怪,金尊玉貴嘛。
她忘了及時收回目光,納蘭君讓已經開始脫起衣服,金甲一卸,線條流暢肌膚飽滿的肩背在月色下一亮,君珂連忙轉開眼,臉色微紅。
眼光這一轉,忽然便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眼角光影裡掠過去,她一驚,下意識要追過去,那影子倏忽不見,彷彿只是風動枯木的幻覺。
君珂要追過去,想著那方向正是納蘭君讓洗澡的地方,這一衝難免就要佔人便宜,只好遙遙大叫,“太孫,小心,注意四周!”
納蘭君讓應了一聲,君珂提心吊膽等著,那邊卻沒有什麼異聲,半晌納蘭君讓安全回來,君珂也便去了疑惑——也許真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月光下洗浴清爽的納蘭君讓,烏髮溼淋淋滴著水,濃黑如夜,襯得眉目更加鮮明俊朗,他經過皇陵風波,神色之間似乎和以前有了變化,微微柔和了些,卻是一種帶著淡淡疼痛和滄桑的柔和,像銅鼎裡焚盡的淡白的香灰,或者歲月裡積澱了年華的發黃的長卷。
他立在那裡靜靜看君珂,近在咫尺,君珂忽然覺得他遙遠。
這種目光讓君珂不自在,她掩飾地轉開眼,道:“我也去洗洗。”三步兩步離開,感覺到那目光,一直靜靜粘在自己背上。
在溪水邊蹲下來,君珂並沒有洗澡,只用布蘸了水抹了抹身,隨即解開隨身的兩個包袱。
這是她從皇陵裡拿來的戰利品,一個是巨蛙肚子裡的箱子,一個是開國皇帝棺槨裡的長匣,當著納蘭君讓的面,她一直沒有機會開啟。
箱子很古樸,君珂拿在手裡看了半晌,卻發現根本沒有鎖孔。
沒有鎖孔的箱子,按說就該以外力開啟,但君珂覺得,如果這是長生子的東西,那就絕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選擇,一旦外力開啟,可能會遭受到猛烈的攻擊,最起碼裡面的東西也會毀去。
這世上沒有打不開的箱籠,關鍵還是要找到辦法。
君珂將箱子舉起,對著月光,想找到其中隱藏的縫隙,這麼一舉,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片淡淡的白光連綿,隱約竟可以看見對面的樹影,仔細一看才發覺,是那些刻在箱子上的道家符籙在發光,但再仔細一看,又發覺發光的不是符籙本身,而是這些字本身是透明的,能夠透過月光。
所以這箱子對著月光看的時候,也是半透明的,從透光的區域,能隱約看見裡面的東西,似乎是液體,液體裡還泡著什麼。
這種格局便讓君珂有了猶豫——她玄幻鬼怪小說看多了,對液體裡泡著的東西的直覺就是非正常毒物,再仔細轉了幾個角度,發現箱子四周,有一些奇異的東西,漂浮在液體裡,閃著細碎的金光。
液體似乎很濃厚,不像是水,裡面的金色毫毛一樣的東西看起來很眼熟,君珂心中一動,在自己袖囊裡翻了翻,翻出一個軟軟的圓珠。
那是當初她在雲雷城碧雲軒酒樓之上,簪花之比中,從雲家姐弟的九轉玲瓏塔中贏來的東西,一直沒看出來是什麼,只感覺似乎是好東西,便隨身帶著。
此時掏出來對著月光一看,也是液體浮游金毫閃亮,和箱子裡的液體金光十分相似,君珂心中不由一動——這兩者是不是有什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