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述做出,二十萬大軍歸心,一切只能掌握在他手中。
納蘭述立於風雪之中,一開口萬軍皆聞,將當日燕京之亂,向正儀身死的情形,清清楚楚說了一遍。
說到向正儀被朝廷以大軍圍困不得出府,血烈軍一些脾氣爆烈的已經開始痛罵。
說到向正儀不得不以巨木肥奴衝開道路,險些累死在朝廷圍困中,人人都露出憤色。
待得聽到向正儀因為那顆朝廷製作的假人頭,冤死城門,全體將士渾身顫抖,眼睛裡迸出血絲。
公主死得何其冤枉!
這叫人如何接受!
“兄弟們!”納蘭述一躍上了高臺,“當日君統領城門一怒,殺傷陷阱佈置者,拼命搶下了公主屍首,千里迢迢,隨軍轉戰,就是為了不願將公主屍首,葬於那骯髒燕京!她應該回到血烈軍身邊,回到向帥身邊!如今,她回來了!”
數十萬將士嚓地一個轉身,齊齊向君珂拜了下去。
“血烈軍謝君統領雲天高義!”
君珂跪下,含淚回禮,一言不發。
“若非君統領將公主遺體送回,我等便是發兵燕京,也必要搶回!公主遺體,怎麼能至死不回家鄉,怎麼能留在那骯髒土地,由那骯髒朝廷看守!這要我等如何對得起向帥!”一個副將淚水縱橫,久久向君珂躬身。
“份所當為。”君珂輕輕道,“她值得。”
淡淡一句,衝出了血烈軍再也無法抑制的悲憤的熱淚。
“兒郎們。”鍾元易扶著棺木,顫巍巍轉身,瞬間老態畢露,熱淚滴在了鬍鬚上,“多少年我們在邊境,苦戰西鄂羯胡,無數將士血灑疆土,身化白骨,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死亡,固有保家衛國的本義,但內心深處,也是為了公主,希望朝廷能看在我等的忠心份上,善待公主。”
人群在嗚咽,低低沉沉,刮過幽幽的風。
“可是!朝廷給了我們什麼?”鍾元易霍然一指向正儀棺木,“給了我們一場猝不及防的死亡!給了我們全部希望的破滅!那群狼心狗肺的混賬,用公主的棺木,告訴我們,我們這許多年的犧牲,從來空擲!”
嗚咽聲漸漸止住,經過一場發洩式痛哭的血烈軍,悲傷過去,痛苦燃起,渾身血液都被這巨大刺激點燃,哧哧地將要冒出火花。
“十五年前向帥慘死於鐵公嶺,十五年後公主慘死於燕京;十五年前今日向帥臨終託孤,十五年後今日鍾某迎接了公主靈柩!”鍾元易撲倒在棺木上,仰天長泣,“向門一脈,至此絕啊!”
至此絕至此絕至此絕……一聲長嘯,回聲不絕,整個飛雪天地,都回蕩著這一聲悲憤的呼號。
“為公主報仇!”不知誰先喊出了這一句,頓時如火花燎原,整個軍營都爆開。
“為公主報仇!”
“反出大燕!”
“打入燕京,揪了納蘭弘慶那老小子,問問他,對不對得起向帥!對不對得起公主!對不對得起我們!”
“反了!反了!”
鍾元易霍然站起,眾軍士一昂頭,充滿希望的目光,盯住了他。
血烈軍一向自認為是向帥嫡系,是那位千古一帥的私軍,對朝廷的歸屬感,還不如對向帥的膜拜來得濃烈,此刻他們灼灼盯著鍾元易,那目光不是在等候命令,而是要看老鐘的表態。
如果鍾元易此刻私心怯懦,二十萬血烈軍,很可能一怒散卻軍心!
鍾元易看著這樣的目光,心中泛起一絲苦澀。
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及不上他啊……
也許這世上,再沒有及得上他的軍人……
“兒郎們。”他沉聲道,“公主故去之前,對之後的事情,已經做了安排,血烈軍,從來都屬於公主,自鍾某以下,對公主的軍令,從無不遵。”
他舉起那塊向氏信物,淡銀色的玉墜也如一片冰雪,飛進每個人的視野。
“公主有令。”他道,“復仇一事,交託冀北納蘭公子,眾將自鍾某以下,從此歸冀北納蘭氏指揮,不得有違!”
四面一陣沉默,將士們也隱約知道向正儀對冀北納蘭述情有獨鍾,當初聽說了,還各自私下歡喜議論,希望自家公主早日得成所願,然而如今公主已經身死,諸般情意終將化灰,這二十萬大軍,由此交託外人,眾人心中都不禁有些不安。
“納蘭述原本不敢承公主厚意。”納蘭述上前一步,淡淡道,“但公主遺願,納蘭述豈敢違背?深恩厚德,不敢稍忘——”
他錚然將昨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