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補償,就是為了打消他的顧慮。
帳篷裡十分寂靜,唯一的聲音就是老鍾微微發抖導致的甲冑摩擦之聲,納蘭述長身玉立,傲然當面,眼眸平靜而有森然之光,注視著他。
多餘的話不必再說,聰明人自有抉擇!
驀然一聲悶響,鍾元易雙膝落地。
“西康血烈軍主帥鍾元易。”鍾元易一個頭,重重磕下去,“拜見主上!”
一聲悶響,天際忽起悶雷,沉雄悠遠,像長天之上掌控天意之神,低聲呼嘯,隱隱呼應這一刻,一個時代的新開始。
無數士兵仰頭而望,詫異這冬季怎有悶雷,不知就在適才,西康軍已經易主。
納蘭述平靜雍容,將鍾元易含笑攙起。
君珂眼底泛出微微晶瑩,仰首望天。
正儀,你看見了嗎?
你的軍隊,已經交給納蘭了。
他沒辜負你的期望,他做得比你想象中還好,那天你交出玉墜,捏了捏我手指,我知道你擔心,你怕被我說中,那些將兵,沒那麼容易交出兵權,幫你和納蘭報仇。
可是你看,納蘭很好,你交出來,他就能接下。
正儀。
相信我們,相信他。
總有一日,他會以戰刀犁開這蒼茫大地,換一處平安樂土,供你永久沉睡。
心與靈魂,永久皈依。
==
納蘭述從軍帳中出來時,鍾元易恭謙地跟在一邊,親自為他介紹血烈軍的佈置組成。
鍾情怏怏跟在後面,他今天受的打擊太大了,最討厭的女扮男裝出現在面前,指望老爹給出氣,結果他那了不起的老爹不僅被人家壓得步步後退,最後竟然連血烈軍都送了,這下完了,別說出氣,以後見到人妖,還得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啊啊啊人家為什麼這麼慘啊……
鍾情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不過嘯了半天,只發出一聲打呃似的怪音。
鍾元易看看自己兒子,輕微地搖搖頭,神情悽然。君珂對鍾情印象倒不壞,覺得這就是個被悶壞被慣壞的小孩,本質沒那麼糟糕,不禁笑道:“今日驚擾令郎,還請鍾帥不要見怪。”
“君姑娘言重。”鍾元易立即還禮,又看看鐘情,苦笑道,“說實在的,剛才主上提出的第二個條件雖好,可惜我鍾家無福去享,我這孩兒,天下名醫都說,萬萬活不過二十歲,老夫就這一個獨子,他身體不爭氣,還說什麼千秋萬世,唉……前不久有個燕京名醫遠遊經過此地,曾經說過如果燕京醫道雙璧出手,或還有一分希望,可是等老夫派人打聽,那位柳大夫早已離開燕京不知所蹤……”
君珂看看鐘情,眼神一閃,心中一動。
是有點麻煩,心臟問題,需要做個搭橋手術,不知道自己和柳杏林合作,對這類大手術有沒有把握?
應該可以試試。
君珂這個念頭剛出來,身側納蘭述忽然停了停,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立即令君珂醒悟。
不能現在把話說死。
一是怕老鍾存的希望太大,萬一將來不行,反而會受打擊引起變故;二是很明顯鍾情是老鐘的命根子,老鍾之所以願意跟隨納蘭述,也有部分原因是為這個兒子,病弱兒子是老鐘的顧忌和軟肋,太早替他解除這負擔,會不會導致他野心泛起?
君珂想了想,笑道:“鍾帥,令郎這病雖重,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鍾元易背影定了定,隨即霍然轉身,失態地一把抓住她,“你有辦法?啊!我想起來了,燕京雙璧!有一個是不是你?你最初的名聲,就是神眼名醫!天啊,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也給忘記了!”
話說了一半,鍾元易老淚就已經落了下來,“君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剛才的冒犯,我……我給你跪……”
“鍾帥何必如此。”君珂趕緊閃身避過,笑道,“杏林現在正在雲雷軍中,稍後自會為令郎看診,不過令郎沉痾已久,短時之內怕是不能根治,先得調養一兩年,放心,鍾帥如今和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你的獨子,我們焉能不盡力?”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一生別無他求,也只有情兒的身體……”鍾元易喃喃道,“君姑娘大恩,老夫無以為報,自此鞍前馬後,肝腦塗地而已。”
“不敢。”君珂微笑,心想這下可真沒後顧之憂了,老鍾顧忌著兒子,短期之內絕無二心,納蘭這二十萬軍,可真真地攥在手中,盡情揮灑了。
她心情愉悅,忍不住去看納蘭述,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