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
銀絲系在稻草人背後,做出各種扭曲姿態,納蘭述喉間低嘯,配上各種“垂死掙扎,極限慘痛”的畫外音。
“也給你放個皮影戲。”他懶懶地道。順手將先前收拾的地上的亂骨往樹林裡一拋。
亂葬崗在樹林後,中間隔了道溝,四面有不少碎石,地上也沒有草,火勢燒過來已經弱了很多,更不可能燒到墳裡,周桃心急報復,並沒有事先勘察地形,不知道這後面還有這麼一塊寶地。
大火無處可燒,漸漸寂滅,稻草人也化為灰燼,納蘭述一收手,銀絲飛回,他懶懶往棺材板上一坐,託著下巴打瞌睡。
周桃耐著性子,等大火燒滅,始終沒有人出來,部屬向她回報:“將軍,無人逃出,對方一定已經燒死。”
“燒死了也要挫骨揚灰!”周桃神色猙獰,“二隊三小隊,跟我進樹林。”
“是。”
士兵們進了一片焦黑的樹林,搜尋著焦骨,周桃一開始還不敢離開眾人的護衛,漸漸便聽見四面士兵驚喜的呼叫:“這裡有焦骨!”
“這裡也有。”
“燒死了!燒死了!”
周桃心中一喜,急不可待地道:“拿來,拿來!”
士兵們將蒐羅的焦骨捧上,拼拼湊湊,大概也有一兩個人骨骼的模樣,周桃大喜,更加確信無疑。
也有一些老成計程車兵面面相覷,心想火燒得雖旺,也沒多長時間,怎麼就能燒成這樣?
周桃卻是不懂的,她出身大家,雖然父親是將軍,可她自己卻沒經過戰場歷練,哪裡知道火燒之後的屍首該是什麼性狀。
士兵們雖然發覺,但也沒人提醒她——對這位平步青雲的女將軍,整個魯南,盡多輕視,周桃自己不知道,她在魯南有個人人皆知的稱號:“肉神”。
肉神者,賣肉成神也。
士兵們崇尚真武者,都以屈身於肉神麾下為恥,她吃癟?挺好。
周桃注視著那堆焦骨,激動興奮,渾身微顫,險些掉下馬來。
一年多齧心仇恨,日日夜夜苦痛煎熬,到今日,大仇終報!
“哈哈哈哈!”她仰天狂笑,“君珂!納蘭述!你們也有今天!”
狂笑聲尖利若哭,聽得士兵們抱住手臂揉著雞皮疙瘩,樹林後墳墓里納蘭述睡眼惺忪,低罵:“好吵!”,另一邊,君珂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周桃仰天狂笑,持續不絕,但激動喜悅中,也升起淡淡不甘——他們死得太容易了!
手臂一抬,突然觸及腰間錦囊,周桃心中一動。
那裡面是一道符咒,是她特地向魯南一個著名道婆要來的,填上生辰八字可咒人於死,埋於屍首墳墓可令人永世不得超生,永受地獄刀斧加身之苦。
她要來後一直試圖尋找納蘭述君珂的生辰八字,但那兩人一個出身尊貴,萬萬不可能外洩生辰;一個來自異世,幾乎沒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生日,她能到哪裡尋來?
一直沒派上用場的符咒,此刻觸及,周桃眼中一亮。
生不能令你們飽受折磨,死也要你們不得超生!
“你們退下。”她主意想定,不想在部下面前做這種手段,畢竟魘勝之術,朝廷明令禁止。
士兵們依言退下,周桃用披風將碎骨兜起,四面望望,看見樹林盡頭有道溝,之後似乎有空地,便走了過去。
溝後的亂葬崗,經過納蘭述先前的破壞和這一陣的焚燒,也有點面目全非,周桃第一眼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是亂葬崗,她四面一看沒有人,這裡面對樹林背後靠山,十分隱秘,正中下懷。
披風一抖,將碎骨傾倒在地,她惡狠狠踩了一腳,“等我整治你們!”
隨即她將符咒取出,用石塊壓在右側地上,伸手去掏火摺子。
火摺子拿了出來,迎風一晃點燃,周桃隨手就去摸符咒。
手指摸在空處,微熱粗糙的泥土,並沒有紙張。
周桃渾身一炸——符咒呢?
她霍然轉頭,剛才明明用石頭壓住符咒,但現在石頭仍在,符咒卻不在了!
周桃直著眼愣了半晌,想著自己披風垂地,是不是將符咒給移動了?
她轉身想掀起披風查詢,身子一轉,赫然看見符咒在自己身體左側。
周桃呆了呆——怎麼到這邊了?難道自己記錯了?
她站起身,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躲在山壁上做手腳,但山壁一覽無餘,而身後樹林已經燒燬,也是清清楚楚,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