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肉食誰也供應不起,納蘭述剛當皇帝窮得很,還是替他把這問題給解決了算了。
於是她就把么雞拐走了。
於是狼們一夜之間撤退,臨走時歡樂嚎叫了一夜,驚得附近軍營士兵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戰戰兢兢送肉到狼們的專門山頭,發現早已狼去山空,唯留一地狼屎。
君珂沒有讓群狼同行,那動靜太大了,么雞無比心痛地令群狼就地解散,自己迴歸羯胡,並嚴令萬一找不到食物,可以搶劫,不可以吃人。狼軍每隻狼脖子上都有一枚代表狼軍的標記,在狼軍失蹤之後,堯國朝廷立即傳令全國,但凡發現脖子上有狼軍標記的狼,無生死威脅一律不得打殺,並儘量予以供奉,以確保這群有功之狼,能夠順利迴歸家鄉。
么雞失了小弟,頓覺威風大減,君珂抱著它脖子好一陣蹂躪,表示還要去羯胡,路線還是往高原去,到時候狼更多,說不定還有熊啊豹子啥的,統統收來給你做小弟玩。么雞這才沒有更年期提前發作。
兩人一狗行出堯國地界,距離離宮之日已有半月。
“主子,你為什麼一定要塗黑臉。”紅硯第一萬次嘮叨,表達她的不滿,“多漂亮的面板,看著都讓人心裡舒服,非要搞成這死樣子。”
“我憑什麼拿我的面板養你的眼?”君珂摸摸臉,觸手細膩,手指放上去就會滑下來,自己心裡也覺得詫異。
這面板她在離宮第二日,去溪邊洗臉才發覺變化,當時給驚呆了好半天,險些以為自己一覺醒來又穿越了,明明還是那個人,但僅僅因為膚質的完美變化,忽然便美上一倍,美到她自己都不忍多看——害怕迷上這張臉,哪一天一覺醒來再變回去,她得崩潰。
“到底用了什麼美顏聖品,”紅硯掰著手指,“拿出來賣一定很值錢。”
君珂嘆氣看了精明丫鬟一眼,“你問我我問誰。”
好的何止是面板?更詭異的是,連身上原本的各種傷痕印記都沒了,她穿越以來受傷不少,可是現在,那些傷疤一個不見;她記得自己腿上原本有幾塊淡紅的印痕,生來就有,但是現在也沒了,整個人當真就成了玉,還是毫無瑕疵的玉。
這種變化也讓她心中一動,守宮砂也是體表肌膚的斑痕,會不會在這場奇遇之中,也被洗去?
因了這個想法,也因為後來對自己身體的探查,她心中關於那個“失貞”的可怕認定,漸漸淡了些,只是心中依舊糾結——據說有人破處不痛?據說有人破處不流血?當時我到底暈了多久?當時我到底身體麻木到什麼程度?我醒來的時候是覺得身體發麻,那到底是種什麼反應?
君珂越想越覺得腦子發混,她知道關於破處的常識,卻實在記不清當時發生的一幕和事後反應,“火薇”錦裡用的那種染料,迷幻效力實在太厲害,君珂能抗毒,卻不能抗拒那種迷幻,導致中藥那段的記憶被攪亂,到最後,越想反而越空白。
一路上她借宿時,也悄悄問過那些年老有經驗的婦人,但得出的五花八門結論,只讓她更糊塗,最後只好罷手。
但有一點她確定,就是肯定給人妖摸過了,僅僅是這個認定,也夠她崩潰一陣子,這導致她離宮的初期,近乎神經質的要洗澡,一天洗七次,後來被紅硯拼死攔住,怕她洗出毛病來,洗澡的毛病雖然得到遏制,但從此就留下了潔癖。
君珂嘆口氣,覺得摸過臉的手又髒了,找水溝,去洗手。
紅硯也嘆息著跟過來,再次嘟囔,“真不明白主子你好好的皇后不當,幹什麼就跑了……”
君珂無意識撩著水的手指,停了停。
為什麼跑?
當時無法去大殿參與登基典禮,她可以另找理由推脫,最後強硬地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她的第一直覺,還是離開。
或者,離開的這個念頭,早就開始閃念。從初遇步皓瑩想納納蘭述為王夫開始、從天語那群老頑固無法接受她為皇后開始、從她被逼當眾點守宮砂開始、從她看見前朝皇帝那一堆妃子開始、從自進駐京城後,滿朝野便不停息地為納蘭述推薦自家女兒開始。
做一個皇后,卻不是做納蘭述的妻子。
她為了納蘭述帝位穩固,去做這個皇后,然後面對的將是深宮寂寂,將是繁瑣到可怕的皇族規矩,將是不停地看見有人要給他塞女人,將是會和一堆女人爭風吃醋,在爭鬥中消磨掉自己的青春和完整的人格。
她來自現代,她過夠了小白鼠關禁閉的生活,她嚮往自由,她才十八歲,她還沒有面對這樣漫長而可怕的下半生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