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我來了,她留下!”
恍惚裡嘩啦一聲水響,水面上冒出**的他和她,彼此對視,燦然一笑。
灼灼山茶,皎皎碧波,他在流水間低眉微笑,春光只在一人眼底。
……
別了,納蘭。
我亦願你,在我所不能抵達的地方,安好。
……
戚真思身在半空,驚駭的眼神還籠罩在她身上,“蠻子”霍然揮手,染血的五指,在空中一個決然的、不容猶豫的手勢。
“快走!”
必須走,不能猶疑,戚真思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再停留或作戰。
戚真思半空扭首,眼底也泛起淚光。
隨即她霍然扭頭,身形一縱,決然而去。
蠻子半跪回望,一直盯著她臂彎裡的納蘭述,眼見戚真思揹著抱著,拼命越過重重黑暗,消失在地平線上,唇角微微彎起。
一個悽然而滿意的,笑容。
身子一軟,頹然落地,她伏在冰冷染血的地面,低低咳嗽。
“混賬!”高近成掠過來,怒髮衝冠,一腳將她踢了個筋斗,重重落地,鮮血噴濺,她竟沒有暈去,反而一眼瞟向轎子,一邊咳出血沫,一邊低低嘶啞地笑。
“來呀……來……呀……”她挑釁地仰起頭,看著高近成,“來殺……我呀,怎麼……沒種了?”
“好,你有種!”高近成氣極反笑,反手一拔背後彎刀,“我便殺了你!”
她笑,越發得意,還努力地支肘在地上挪了挪,想讓脖子離刀更近些。
高近成看這人詭異神情,眼神掠過一絲疑惑——這重傷垂死的人,瘋了?為什麼一心求死?
猶豫一閃便過,他的信條——在能殺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放過!
彎刀一揚,半空裡一條閃亮弧線,霍然劈下!
“住手……”
有點虛弱的聲音傳來,沈夢沉的轎子到了。
高近成的殺招凝在半空,回頭看沈夢沉的轎子,急聲道:“主子,這人可疑,不能留……”
“我叫你住手!”
高近成駭然收手——沈夢沉從來都是悠遊微笑的,就連他跟著他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他如此疾言厲色,近乎氣急敗壞。
“蠻子”卻笑了。
“沈夢沉啊沈夢沉,”她笑,染血的臉近乎笑得猙獰,“急了……吧?怕……了吧?你也有……今天?”
轎內沉默,隨即轎簾自動掀起,沈夢沉端坐在內,白袍上血跡殷然,面沉如水。
他靜靜凝視“高胖醜陋黑麵”的蠻子,蠻子濁臭的氣息隨風飄來,他眼神複雜。
“過來吧。”半晌他柔聲道,“我給你治傷,你傷得很重。”
四面紅門教徒面面相覷——這是誰?他們還從來沒見過主子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
“蠻子”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低頭,注視著胸前匕首,高近成的黑刀拔了出來,但匕首一直都沒拔,雖然被戚真思一撞沒有正中心臟,但她自然看得見,自己身體裡,肋骨已經快被切斷,鮮血正汩汩而出。
看見自己的體內破裂的肌骨,和奔湧的熱血,還真是一種奇怪的感受。
她輕輕發出一聲破碎的嘆息。
隨即慢慢抬手抓住了刀柄。
沈夢沉神色一急。
“別——”
“蠻子”的手,將刀柄一抽。
巨大的疼痛席捲而來,瞬間要將人的神智淹沒,她狠狠一咬舌尖,尖銳的痛感令昏眩的腦海一醒,一仰頭她嘶聲大笑,“沈夢沉!痛不痛!”
“你……”沈夢沉身子一軟,勉強扶著轎欄站起身來。
顫抖的手指抓住刀柄,她一仰頭,發出一聲淒厲長嚎,用盡全力,狠狠一拔!
鮮血狂噴,匕首當啷一聲落地,斜斜插在冬日凍土。
“沈夢沉!爽不爽!”
四面靜寂,所有紅門教徒不明白她在做什麼,卻被那般悲憤決然之氣震懾,大氣也不敢出。
“砰。”
她晃了晃,大笑漸低,終於仰天栽倒,在自己的血泊裡。
沈夢沉從轎子中撲了出來,一個踉蹌,撲倒在她身側。
高近成趕緊要去扶,被沈夢沉揮袖拂開。
“都退下……退下!”
紅門教徒無聲凜然退下。遠遠守在一邊。
沈夢沉支著肘,靠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