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殘存的護衛齊齊甩出武器,拓拔翻身而上,腳尖一踩,藉著托起之力,直上五丈。
城牆十丈,他一步便到一半,城上趕緊推擂木滾油,又拼命射箭射矛,拓拔一身鮮血,哈哈大笑,甩出一截鉤繩,霍霍纏在了一個士兵的脖子上,那士兵拼命抵抗,拓拔藉著一股那股抗力,一個翻身,再躍五丈!
“啪!”
靴子重重落在城上,地上一對血腳印,拓拔搖搖晃晃,站在當地。
魏亦濤大喝,“射!”
萬箭齊射,衝上城來已經重傷的拓拔,頓時成了箭靶子。
鮮血突突地冒出來,拓拔看不清五官的臉上肌肉都絞扭在一起,霍然迎著一排蹲一排站在城頭那側的箭手們衝過去,一把扯開胸前衣裳。
他滿是傷痕的胸前,除了那個布袋,還有一個小絲網,裡面不知什麼東西已被點燃,燃燒出哧哧的黃煙。
箭手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嚇得紛紛避開,拓拔一路衝了過去,已到了城口向內的那一側,萬千百姓已經聽見了城門處的動靜,都昂頭看著。
拓拔滿身浴血的身影出現在那一側城牆時,底下一陣洶湧的歡呼。
“殺了他!殺了他!”
士兵們撲過來,亂刀砍下,拓拔不避不讓,一把抓住了胸前裝著成王妃骨灰的布袋,用力扯開,使盡全部力氣,向城下一撒。
“公主說!”萬刀砍在身後,血肉橫飛裡他趴在蹀垛上,長聲高呼,“死將與國同殉!死將與國長在!華昌王擋得了她的人,擋不了她的魂,此身化灰,永歸故土!”
淺淺白灰,伴著滴滴鮮血,灑落城頭,落向堯國土地。
石界關城百姓,一瞬間,瘋了!
像萬噸炸藥被點燃引信,像萬年火山被驚動熔岩,一聲狂喊,無數百姓衝破封鎖,奔向那茫茫白灰飄落的地方,所有人拼命伸出手,要接住那傳奇女子最後的骨骸。
白灰如雪,悠悠灑落,手指抓握不住,卻落在每個人的眉間發上。
人群如開閘洩洪,狂呼亂叫,每個人都在嘶喊,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嘶喊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內心壓抑憤懣,想要借這樣的嘶喊來爆破,每個人又覺得,即使喊破了喉嚨,還是不夠!不夠!
他們伸著手,跺著腳,用頭去撞那些無措計程車兵;他們仰著頭,張開雙臂,無望地試圖去接那長空碎雪;他們看見城樓之上,拓拔血肉成泥,卻在最後一刻痛快大笑。
熱淚如傾,無處宣洩!
在這樣被成王妃用生命和鮮血調動出的最暴烈,情緒最洶湧的一刻,有人終於喊出了等待已久的那句話。
“殺了這些走狗!為公主報仇!”
“為公主報仇!”
“報仇!”
轟然一聲,憤怒的民潮,洶湧捲起。
全城暴動。
從城門下開始,聚集的人群衝翻了警戒的隊伍,奪去了士兵的武器,打死了意圖阻攔的兵丁,踩死了還想結成人牆的親衛隊,衝上城樓,撞翻樓門,搬起石頭,猛砸城頭士兵,剛才他們踩著拓拔的血肉,轉眼他們的血肉被踩在百姓的腳底。
魏亦濤眼神絕望,一次次試圖收束隊伍進行彈壓,然而幾千人的隊伍,又被分散,如何抵得過數萬暴怒的百姓,何況裡面還有天語族的潛伏的苦修者,何況他的兵自己也受了震撼不願動手悄悄躲開,何況整個石界關城的百姓,正源源不覺地舉著各式武器,從四面八方趕來。
魏亦濤不能投降,他背靠著城頭試圖作戰,身邊的親衛一個個的減少,前方,黑壓壓的人潮,以不可抗拒的勢頭兇猛捲來。
魏亦濤絕望地看著眼前的紛亂,恍惚間似乎看到這樣的紛亂,自此地蔓延,逐漸浸染整個堯國大地,金色的王座被烈火焚燒,冒出和今日樹塔之上,一樣的滾滾黑煙。
他一步步退,氣喘如牛,後背突然觸著堅硬的牆壁,已經到了城牆邊。
暴動的人潮舉著亂七八糟的武器撲來,他一翻身,想要跳下城牆。
突然一雙手臂,勒住了他的咽喉!
最後一個倖存的成王妃護衛,掙扎著爬了上來,一把勒住了堯國將軍的脖子。
“去死吧。”他在魏亦濤耳側,氣喘吁吁地說。
風聲呼嘯,天地顛倒,飛掠的風聲裡,有人清脆地笑。
“我大堯御前侍衛的命,不是這麼輕賤來的,解綁。”
“生不能與民共苦,死便與國同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