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沉嗤笑搖頭,“友情?”
“這世上有種東西,凡事只看利弊的奸人陰謀家們,便是學究天人,智慧通神,也萬萬不能懂。”君珂冷笑,“那叫情義。”
沈夢沉默然,君珂還以為小人終於在大義面前慚愧失色,誰知道他懶洋洋撇撇嘴,道:“去掉後一個字,留下前一個字,再加上奸人那個奸字,或可解釋。”
君珂氣結,磨了半天牙後不怒反笑,眨眨眼睛,道:“沈相大人這話好酸,莫不是在吃醋?”
沈夢沉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著她,誰知道君珂緊跟著又道:“沈相放心,我不會染指查近行的。”
沈夢沉:“……”
第一次在口頭上讓沈夢沉吃癟的君珂,心情大好,正要得意洋洋乘勝再損幾句,沈夢沉眼睛往她還沒攏好的前襟上一挖,君珂立即打個寒戰,乖乖閉嘴。
“查近行由你的親兵帶出法場,經由燕門街過太華街、虎石街,往城西方向逃逸;一百三十名雲雷軍,則直接出了城門,現在城外三里處採石驛站等候你。”
君珂聽得心中發冷,原來自己一舉一動都在他眼底,但這人,身邊看起來無人,到底是如何得到資訊的?
“查近行繞了路,看樣子他想接走他的老孃。君珂,你可想過,一旦查氏失蹤,你今天費的這一番功夫,想要不留後患地救走查近行,就前功盡棄?”
君珂沉默,不得不承認沈夢沉說得完全正確,但救人的時候,哪裡會想到這許多?
“你使盡手段,不惜冒險賠上雲雷軍,救下查近行,他卻完全不體諒你的難處,逃生第一件事還是去找他娘。你至今陷身在我這裡,還沒脫困,他倒可以帶著老孃海闊天空逃走,留下你和你的雲雷軍面對一堆爛攤子。你覺得,你值得?”
“沈相如果替我不值。”君珂慢吞吞地道,“那便放了我吧。”
“你這冥頑不化的小東西。”沈夢沉語氣聽不出怒氣,神色越發慵懶,“我是你君珂嗎?不是,所以我不會放你。”
“萬幸。”君珂冷笑一聲,“我也不是你!”
她語氣尖銳,鋼絲般在黑暗中一刺,沈夢沉抬眼,眼神裡似有明光一閃,剎那間竟似交擊出火花。
君珂很少看見他這樣的神色,心中一緊,下意識運氣防備,她目光警惕,眼珠幽幽發光,如掩藏在荊棘中的臨敵的小獸,沈夢沉看見她這樣的神情,倒忍不住失笑,閒閒向後一靠,悠悠道:“是,萬幸,你不是我。”
他語氣閒淡,黑暗里肌骨晶瑩清涼無汗,氣韻像一匹華麗重綢在夜色中搖曳,轎子外鬧市喧擾遠遠傳來,聽來像紅塵遠在關山外。
“你不是我,你不需自幼便與各種被毒死的屍首為伴。”
“你不是我,你不需眼睜睜被親人拋棄,在你還無力為自己爭取的時候。”
“你不是我,你不需親手賣了自己的命,只為換一個行屍走肉般活下去的機會。”
“你不是我,你不需親眼見著護著愛著自己的人,被一個個殺死在你面前,只因為有人要用血的事實告訴你,永遠不許心有牽絆,永遠不要貪戀溫暖,只有自己足夠強大,足夠堅冷,才能最後擁有一切。”
“你怎麼會是我?”他含笑,修長微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為那細緻光滑人間美好,而輕輕停留,隨即慢慢滑了下去。
“萬幸……”他道。
君珂怔在黑暗裡,不知不覺間一身冷汗。
他說的是真的?
但他不是沒有來歷的山野出身,他是燕京名門,實打實的九蒙貴族,是一門數皇后的外戚沈氏之後,是沈皇后的侄兒,是太子表弟,是皇太孫的表叔,雖然沒聽說過他嫡出庶出,但能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必然是沈家嫡系,就算不論職位單論身份,天下強得過他的人,也不會有太多。
這樣玉堂金馬鐘鳴鼎食之家子弟,怎麼會有那樣悽慘的過去。
這傢伙八成又在忽悠人!
君珂給自己下了告誡——沈夢沉的話,和國足出線一樣——別信!
轎子裡悶熱,君珂抬手拭汗,擦完汗便是一怔。
怎麼自己能動了。
她霍然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沈夢沉按在她要害上的手指已經垂下,她太緊張太戒備,竟然沒有察覺。
君珂大喜,立刻拉好衣襟,往後便退。
沈夢沉沒有動靜,君珂也不想管沈夢沉的動靜,他的閒事,不是她能管的,機會難得,不走的是傻貨。
她退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