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如鼓重擊大地,之後某地寸草不生什麼的,君珂就想倒像什麼天降隕石的現象,那麼會不會天上又降隕石又掉下人來呢?會不會掉下什麼景橫波太史闌文臻來呢?自然要第一時間趕去看個究竟,當然,周桃是不知道這些的,按照納蘭述的說法,去燕京只是因為,要給她“治毒傷”。
這一晚投宿的這家客棧,居住了好一批年青男子,個個神完氣足,步態矯健,聽店家口氣,這是上京趕武舉的考生,燕京三年一度的武舉開考在即,這些人都來自各大武學世家。
周桃聽見這個訊息,摸摸自己多穿了幾個洞的耳垂,陰冷地笑了下。
當晚那批武舉考生相約了出去喝酒,喝到醉醺醺各自回房,其中有位鬧了肚子,在茅廁裡蹲了半天才徹底解放,出茅坑時,有點頭重腳輕步履踉蹌,突然一陣風來,吹起一件東西,柔柔地覆在了他的臉上。
那人大驚,趕緊伸手扯下,卻見是一方粉紅繡帕,繡交頸鴛鴦,繡工精緻細膩,鴛鴦羽翼分明,月光微風下輕輕拂動,幽香暗送,聞得人心也一陣陣盪漾。
武舉愕然抓著香帕,無意中一抬頭,便見前方小樓半捲簾櫳,月光堆了滿軒似雪,有人香鬢宛宛,笑靨深深,正將他凝望。
小軒窗,晚來風,誰家伊人倚雕櫳。
月色下那女子風鬟霧鬢,眼波朦朧,七分顏色也添了十分。
那少年幾疑夜入蓬萊,邂逅雲間神女,又或者誤走了幽靜山野,和那媚色野狐有了一段孽緣,一時舉著繡帕,發痴了。
那少女卻突然紅了臉,抿唇一笑,伸指對他一指,做了個“還我。”的口型。
少年心中一蕩,起了挑逗之心,有心賣弄武藝,腳尖輕點,竟然踏著那樓前玉蘭花樹飛上,將那繡帕掛在了樹梢,離那少女有一臂距離。
隨即跳下樹來,笑吟吟做了個“去拿啊”的手勢。
那少女含羞帶嗔看他一眼,頓時這少年又魂飛了三分,正想著不要為難美人,少女卻似有幾分倔強,當真自己爬上窗臺,去夠那帕子。
她微微踮著腳,一手提著裙襬,一手去夠手帕,踮起的腳踝小巧精緻,崩出緊而流暢的弧線,月色下看來一截白玉瓶似的。
少年屏住呼吸,眼睛也不敢稍眨,眼看那少女顫巍巍地要夠著手帕,突然身子一傾,重心不穩,竟自樓端翻滾掉落。
少年大驚,衝上去便接,好在他一直站在樓下,反應又快,只覺得手上一重,香風沁鼻,那少女嚶嚀一聲,已經落在了他的臂彎。
少年拎起的心落地,軟玉溫香抱在手,神魂也飄了不知著落,好半晌才想起唐突佳人,正要詢問人家名字來歷送回宿處,不想頭一低,發現少女已經暈了過去。
月光斜斜照過來,照著桃花人面,黑而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盈盈淚滴。
少年心中一蕩,某處一硬,掌心一熱,膽子一肥。
……後半夜的時候,某間房內傳來細碎的低吟,像無數爬行在夜色脈絡上的螞蟻,在幽微處將沉潛的陰謀搔動。
忽然又有了低低的哭聲,埋在人的懷裡,不吵鬧,卻令人疼憐,聽見這哭聲的人,自然要噓寒問暖地詢問,於是就有了午夜的哭訴,堪憐的身世,被欺壓的弱女,悲催的人生。
在那個周小姐獻身上演的苦情故事裡,君珂扮演了醜陋的大房嫡出姐姐,搶佔了妹妹的未婚夫,還想逼死妹妹,狠毒地在漫長的時間裡,不斷用**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來試圖要了脆弱溫柔善良可憐的妹妹的命。
當然,還要展示點傷疤,好讓這故事更加可信並惹人疼憐的,於是不僅是耳垂,便連踝上、頸項、胸前、幾百年前一滴熱油的小傷也找出來一一展示,恰好都是私密部位,傷疤未必找得著,眼福倒是給人一飽,正好換一回輕憐密愛,溫柔撫摸,再戰三百遭。
再戰三百遭之後,人都睡了,自然不能不管枕邊人眼淚漣漣的苦情史,少年義憤填膺,百般許願,定要那惡毒的嫡女姐姐亂刀分屍,不得超生,聽得苦情妹妹又是淚飛頓作傾盆雨,再戰三百遭。
半夜大戰,周姑娘纖纖欲折,少年精神昂揚,打算將苦情女送回去,便趁熱打鐵,持刀去殺那個惡毒姐姐。
這家客棧的上房也是連棟的二層小樓,對開軒窗,那武考生將周桃送回二樓第三間她的臥房,周桃指指隔壁,悄聲示意:“那裡面睡了我姐姐和她的丫頭,別認錯了,圓臉的是丫頭,醜的是我姐姐。”
武考生點頭表示會意,持刀出門就準備去隔壁,剛帶上週桃的房門,忽然眼前白影一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