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你對我好,我自然也該關心你。
納蘭述不願她也不勉強,走上橋一看,不出所料地道:“走了。”
橋上空無一人,橋面積著很厚的灰塵,君珂想著那幅拂面的雪白的衣襟——這麼厚的灰和泥,那衣襟怎麼一點也沒沾上?
地上有一個小小的紫檀茶几,堆著幾個烏銀酒壺,樣式都古樸精雅,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卻被人隨意丟棄。
君珂愕然,心想這是和尚嗎?喝酒,騙人,重視享樂,實在太顛覆她的宗教觀了。
“真想不到你居然不知道梵因?”納蘭述在橋邊坐下來,順手拔起一枚草根銜了,笑看著她,“他不是你們所有貴族少女的春閨夢裡人嗎?”
“春閨夢裡人?”君珂被這不著調的形容詞驚得又是一挑眉。
“燕都世家子,絕豔動京華。”納蘭述一笑,“梵因出身高貴,是燕都三大世家之一韋家的長子,韋家先祖是名刻功德碑的大燕開國十將之一,封定國公,家族歷代出過兩個皇后三個相國,大小官員不計其數,梵因少年佛性,出生時滿室優曇花香,護國寺百歲主持德冶大師當日圓寂,浙東天台寺聖僧昧覺趕到產房之外,只求一見,卻被韋家拒絕,昧覺臨行時道,我門中人踏花來,最是人間自在心,其人三歲灌頂,四歲通曉天機,十歲上天台寺和昧覺論經,三日三夜引動天降異雪,大如蓮花,時人引為異數,昧覺因此閉關禮佛不涉紅塵,梵因卻也自此不再論經,雲遊天下,他做和尚,自稱方外不入門和尚,不戒葷酒,不忌言笑,誰也奈何他不得,這人也是才智高絕,諸般技藝,一學就會,一會就精,風采也迥絕他人,還曾三次救民於天災之前,在大燕朝,擁有很高的人望和地位,百姓視他如神。”
他悠悠道:“雲中龍,龕裡花,霞間青鳥,雪裡白狐。聽過這句歌謠嗎?”
“是四個寶物?”
“是寶物,也是人。”納蘭述一笑,“其中龕裡花指的就是梵因。佛龕雪蓮,聖潔禪花。”
“青鳥和白狐是誰?”君珂眨眨眼睛,“龍應該指皇族,青鳥是神鳥,光豔靈動,雪裡白狐……白狐狸還藏在雪裡,這得多狡猾啊。”
“你說對了,白狐未必白,不過是指他善於隱蔽而已。”納蘭述一笑,“我有感覺,這些人,終有一日你會都見著的。”
“也未必是好事。”君珂一笑,心想像梵因這種人物,機緣巧合承他救了一命,也許不過是人家心念一動順手人情,未必會再巧合一次,也不過當個傳奇聽聽罷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她微笑,“咱們還沒通名呢。”
納蘭述一怔,眼神掠過一絲猶豫,隨即笑道:“我叫……蘭述。”
“這裡是周桃。”君珂微笑伸手,“請多關照。”
“……”
納蘭述揚眉,低頭,注視著君珂伸過來的雪白掌心——這是個什麼意思?要什麼東西嗎?
想了半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獸面紋玉墜,雕刻精細,形制古樸,輕輕擱在君珂掌心。
雪白的手掌襯著寶光流動的深黑玉墜,鮮明養眼,納蘭述拿出來的時候原本還有一絲猶豫,此刻卻覺得這東西擱在這樣的手掌裡真是再合適不過。
君珂卻傻眼了。
人家只是要握手呀,他唰一下拿出這一看就超級貴重超級要緊的玩意來幹什麼?
君珂望天,心想文化差異就是鴻溝呀鴻溝,一邊趕緊將東西送還,“哎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
納蘭述的手按上來,輕輕將她的手指握成拳,推了回去。
“大燕朝男兒,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
他聲音動作雖輕,語氣卻堅定,君珂看著他的眼睛,便知道今天這場誤會鬧大了。
東西握在掌中火燒似的,君珂暗中流下冷汗一滴……這東西一看就非凡品,可憐見的他一定以為自己伸手要勞務費,看他摸來摸去那為難樣子,老底都掏出來了吧?
君珂是單純環境長大的五講四美好孩子,小時候研究所叔叔給她一塊糖都知道投桃報李還塊泥巴,現在強討一般收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良心頓時兇猛叫囂,趕緊回頭在自己的牛仔包裡翻,想要找出東西回贈。
她一邊翻一邊道:“那我也送你個東西……啊!”
這一翻才發現,先前掏萬能防狼電筒,隨即納蘭述鑿牆放水,水流衝來時揹包還沒能完全拉好,此時裡面的東西大多受潮,趕緊翻出來曬。
揹包一拉,一個半溼的小盒子當先滾了出來,君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