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嘿嘿笑著一邊順手就把那絲襪收進懷裡,君珂看在眼底也沒阻止,說到底她要找的是人,她也從來不是睹物思人眼淚連連或者要靠什麼紀念物來支撐自己信念的人,那樣的人內心不夠真正堅強,還得藉助外物來鼓動自己,而她,從今天開始,找不到她們三個,她永不停息。
戚真思跟在她身後爬出坑去,突然問:“什麼叫浴缸?”
“哦,就是澡桶。”
戚真思想象了一下一澡桶的血,忽然打了個踉蹌……
==
兩人爬出坑,晏希等在坑邊伸手來接,戚真思微笑,像避蛇蠍般避開他的手,那少年手伸在半空,半晌平靜地縮回去,不尷不尬。
君珂滿腹心事心情沉重,也沒有多理會,木柵欄外納蘭述正在懸空取針,負手站著,手指連挑,那些隱藏在草叢泥土中幾乎不可辨的毒針便如被線牽住般飛到他掌中,納蘭述姿態隨意衣袖蹁躚,甚至微微含笑,星光下眉目明麗,優雅似可隨時入畫。
君珂站定,遙遙看著,心上突然湧起一陣強烈的從未有過的羨慕——如果她也有這樣的武功,如果景橫波也有這樣的武功……
是不是很多苦難便不能發生?
她若有所思坐下去,將么雞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它腦袋,納蘭述見她出來,立即收手,仔細看了她一眼,忽然招手示意戚真思過來。
戚真思過去,納蘭述俯身,溫柔微笑,殺氣騰騰地道:“小珂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你招惹她了,嗯?”
“哦,是這麼的,小珂剛才跟我說。”戚真思悄悄附在納蘭述耳邊,“她很傷心,非常絕望,她發誓,誰讓她的血染滿絲襪,她就讓他鮮血灌滿浴缸。”
“啊?真的?”納蘭述絲毫沒被這比他更殺氣騰騰還故意歪曲的轉述嚇著,唰一下轉頭,眼神晶亮,“她真的這麼說的?她說她絕望?是因為我有未婚妻而絕望?”
“她就是這麼說的,一字不差。”
“很好,你乾得很好!”納蘭述拍戚真思的肩,表情很滿意,“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屬下為郡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都是分內事,怎好提要求?萬萬不可!”戚真思正色道,“不過郡王,您書房裡那個皇太孫送的西楚柔鐵鐧,可玩膩了嗎?”
納蘭述肉疼地盯了無恥女部下一眼,揮揮手,“破玩意,賞你了!”
“謝主子賞!”
納蘭述意氣風發走出幾步,忽然回頭,問戚真思,“什麼是浴缸?”
“就是澡桶。”戚真思十分樂於解答。
“哦。”郡王殿下又走了幾步,再次回頭,“那什麼是絲襪?”
“就是月事帶。”戚真思猥瑣且強大地回答。
納蘭述砰地打了個踉蹌……
==
“我想在這裡住一陣。”君珂站在山坡上,看著腳下的東王村,“這裡景色優美,民風淳樸,我很喜歡,一看見就覺得走不動路。”
“是的。”納蘭述站在她身側,眯眼盯著底下的小村,誠懇地點頭,“是呀,我也算走過很多地方,還沒見過如此地一般景緻清幽地勢雄奇的地方,我也想住下來,好好領略一下此地風光。”
么雞不忍卒聽地用爪子捂住臉。
戚真思下巴擱在石墩上翻著白眼。
底下,靜默破敗的小村,灰撲撲,暗沉沉,房屋三兩間東歪西倒,小河一兩條早已乾涸,遍地雞毛,滿腳豬糞,村後還有個光禿禿的灰色大土坑。
……
君珂住下來,其實是不死心,還想在村民中找點線索,她已經發現這裡並不是隕石坑,那村民的死亡就另有蹊蹺,更蹊蹺的是景橫波出現在這裡,她出現過,留下染血絲襪,然後不見,天降悶雷的當晚,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君珂想細細地打聽線索,揣了銀子準備隨便和哪家老百姓商量找間空房借住,不想還沒開口,戚真思已經財大氣粗地甩出重金,買下了一處院子甚至還辟出了一塊地,接著君珂就目瞪口呆地看見堯羽衛各自分工,上山伐木的伐木採石的採石,進城採買的採買僱人的僱人,有人叼著墨線端著墨斗瞬間就成了技藝精湛的木匠,有人立地作圖重新佈局眨眼就成了腳踏星斗的風水大師,一隊小工砰砰乓乓毫不馬虎地將舊屋推翻重修,一群高手上躥下跳有模有樣按照燕京時髦花樣佈置屋舍,轉眼精緻小院平地起,清雅、齊全、舒適、推開窗對著鬱郁遠山,廊前深紅松木地板上鋪著白狼地氈,屋後居然還挖了個池塘,戚真思手一揮,池塘裡就多了錦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