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給你玩的,誰知道那天事情多,一時卻是忘了,結果今天上午閒來無事,倒在抽屜裡看見這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給拿上來的,你瞧瞧。”說著,起身去拿了一個象牙雕的籤筒來,做工極其精美,裡面裝著的一根根籤子也是雕琢得細緻無比,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北堂戎渡將籤筒放到沈韓煙面前,笑道:“你一向就喜歡精緻的物件,這個你拿去把玩著,閒來也可以給自己掣上一簽,消磨時間。”沈韓煙含笑道:“這東西果然做得好,我倒很少見過這麼精緻的雕工。”說著,捧起籤筒,玩笑道:“既然這樣,不如先掣一簽,看看能掉出個什麼來。”一面說,一面捧著籤筒搖了一搖,須臾,一根潔白的象牙籤子掉了出來,‘啪’地一聲落在榻上,壓住了沈韓煙的衣角,北堂戎渡口內笑道:“孤先瞧瞧是什麼?”伸手就把那籤子拿了起來,只一瞧,便微微挑了眉,搖頭道:“……這東西不好,果然是沒什麼準頭可言的,不過是博人一哂的罷了。”
沈韓煙見狀,便問道:“上面寫的是什麼?給我看一看。”北堂戎渡卻只管拿著那根籤子,笑道:“……不是什麼好話,何必理它。”沈韓煙道:“消遣而已,誰還能把它當真了?”說著從北堂戎渡手裡取過籤子,細細一看,只見簽上鐫著一行字:東風惡,歡情薄,錯、錯、錯。
沈韓煙一見之下,只覺得心頭猛地一震,彷彿觸動了什麼心事一般,臉色當即就微微變了,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籤子上的話,北堂戎渡忙笑道:“……你還當真了,不過是玩玩而已。”沈韓煙心中複雜難言,只覺字字都彷彿在說著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好似冥冥中給出的箴言一般,他緊握了一下象牙籤,勉力收攝心神,轉眼就恢復了正常,對北堂戎渡笑道:“自然是博人一笑的玩意兒而已,誰當真理會它。”將籤子重新放回籤筒,轉而與北堂戎渡說笑起來。
很快夜晚將近,沈韓煙又坐了一時,便離開了北堂戎渡的行殿,順便也一道帶走了那隻籤筒,待回到自己的行殿之後,沈韓煙坐在繡墊上,靜心看著面前的籤筒,然後將其拿起,又搖了起來,一連掣了兩次的籤,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彷彿是中了魔一般,兩次的籤子仍然都還是最開始時的那一支,沈韓煙心神不定,半晌,朝外面喚道:“……來人。”很快一個青衣的太監進來,垂手默默,沈韓煙壓低了聲音,對那人道:“你來。”那太監無聲上前,沈韓煙令他附耳過來,對其細細耳語幾句,那人點了點頭,道:“……主子放心。”隨即就出了內室。
一時間周圍靜靜無聲,沈韓煙起身在室中踱了幾步,面色晦暗不明,既而走到角落裡的一隻通天大花梨漆櫃前,開啟了最底層的一隻抽屜,裡面一個盒子用錦緞整整齊齊地包著,沈韓煙伸手拿起盒子,但很快又指尖微顫地放下,彷彿那東西足有萬斤重一般,顫巍巍地將抽屜重新關上,紅潤的嘴唇似乎有些哆嗦,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膽怯的一面,哪怕自己已經經歷過了很多事情,隱藏了很久很久,也依然如此,沒有例外。
忽然之間,沈韓煙用力一拳砸在地板上,死死咬住嘴唇,眼中閃過悲憤無奈之色,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那麼恨著那個人,恨自己不得不做的一切,可是無論他有多麼不平,也必須一直走下去……此時真南山附近一處,一個身穿棕色衣袍的中年人微微躬身,對面前負手而立的白衣人道:“爺,眼下北堂尊越一行人應該已過了波陽亭,大概明日中午左右,就可以抵達。”
白衣人回過身來,五官十分普通,神色平靜,此時春寒尚重,他卻僅著一件白衫,負手卓立,聞言微微一笑,目光掃過中年人,緩緩說道:“……如此,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他說著,迎面吹來一陣涼風,頓時雪白的衣衫獵獵飛揚,雖然容貌普通,但一身非凡氣勢卻是無法掩飾,越發顯得卓爾不群,中年人忙沉聲說道: “爺請放心,屬下已經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白衣人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間大笑起來,良久,笑聲漸止,一面仰首凝視夜空,心神不由自主地飄忽起來,彷彿想到了什麼事情,又好象一切都在昨日,他輕聲笑道:“北堂尊越,北堂戎渡……嘿嘿,很好,很好……韓煙,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說著,嘴角一絲猙獰的笑意再也不能掩飾,心中泛起無可抑制的殺機。
三百一十一。 此地無靜夜
次日下午,聖駕抵達真南山附近,此處早在數日之前就已被禁軍封鎖起來,將閒雜人等盡數驅除,恭謹等候,專供皇帝行獵,一種森嚴威重的氣氛籠罩四野,山下可見旌旗迎風獵獵,北堂尊越一行人到達目的地,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