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摸出一顆糖來,道:“爹爹吃糖。”北堂戎渡掃了一眼那顆包得花花綠綠的糖球,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拿,卻忽聽有人柔聲道:“……昨日聽說王爺在外淋了雨,不知身子可是受寒了?”北堂戎渡見其肚腹隆起,正是懷孕的謝妃,便微微一笑,語氣平和地道:“本王沒什麼事……倒是你近來身子似乎越發重了。”
謝妃臉上一紅,一隻柔軟的手下意識地便扶住了隆起的肚子,旁邊北堂佳期拉著北堂戎渡的衣袖,仰臉笑著問道:“……爹爹,你是來尋我玩兒的嗎?”北堂戎渡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溫和道:“本王是要瞧瞧你有沒有又闖禍了。”說著,一眼卻看見長子北堂潤攸趴在宋妃的懷中,眼瞳極黑,手足粉嫩,整個人圓嘟嘟胖乎乎的十分可愛,是個極俊秀的孩子,正忽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便展顏一笑,說道:“……聚兒今天怎麼也抱出來了?”宋妃修飾精緻的秀眉輕輕一動,面上一副端淑平和的神情,微微笑答道:“聚兒如今已經一歲多了,今天天氣也還好,妾身便帶他出來走走,透一透氣。”剛說完,忽然只聽北堂潤攸道: “娘……”宋妃聽他出聲,忙道:“聚兒怎麼了?”北堂潤攸一派孩子模樣,把小臉埋在宋妃頸邊,不說話,宋妃輕輕拍著他的背,笑道:“聚兒見了父王,有些怕生呢。”北堂戎渡向來很少見到這個兒子,此時見北堂潤攸肌膚雪白,唯有頭髮、眉毛、眼睛是極黑的顏色,直如玉娃娃也似,年紀雖小,卻掩蓋不住眉目的精緻清靈,淡粉如花瓣的嘴唇兩側隱約現出圓圓的酒窩痕跡,即便是北堂戎渡看著,也不覺心下一動:這孩子的容貌,生得越發像自己了。
想到這裡,心中就柔軟起來,生出幾分愛惜之意,不覺語氣和順,摸了摸兒子的頭頂,道:“聚哥兒身子最近可好麼。”宋妃用手撫一撫發上的鎏金含珠綵鳳壓鬢,含笑道:“王爺掛心,聚兒一向很好,剛才還吃了一多塊的點心呢。”北堂戎渡道:“他還小,別在外面吹風太久,也怕熱著。”宋妃笑一笑,微微欠了一下身,道一聲‘是’,旁邊一直不曾出聲的牧傾萍手裡拿著團扇,笑著說道:“謝妹妹身懷有孕,還是坐著才好。”謝妃聞言,則擺弄著腰間的絲絛,微紅了臉,北堂戎渡點點頭,道:“……是本王疏忽了。”一面說著,一面就讓諸人坐下。
一時幾人坐著說話,面前的小几上放著五六隻盤子大小的圓形攢心漆盒,擺成梅花形狀,每隻盒內都分成四個小格,裡面裝著各色精細吃食一類的東西,北堂戎渡隨手揀了個冰蓉胎糕遞給身邊的北堂佳期,自己一手捻著摺扇上系的青色繡金雙結穗子,隨意和眾女說著家常,只稍稍坐了一會兒,便讓她們自在說笑,自己則起身離開,一時穿花度柳,信步到了瓊華宮。
彼時天氣暖融,北堂戎渡隨意折了幾枝新開的花,拿在手裡,外面幾個內侍見了,忙趨上前來相迎,北堂戎渡擺擺手,示意他們散去,自己穿廊進到裡面,東側盡頭的門口處站著兩個小太監,見北堂戎渡過來,忙掀了竹簾子,將他讓進去,北堂戎渡進了屋,抬眼就見沈韓煙一身孔雀藍的交領長袍,頭戴紫金冠簪,眉目淡淡,正站在書案前寫字,北堂戎渡和聲說道:“……你倒是好生悠閒,比誰都自在許多。”一面說著,一面尋了個花瓶,把幾枝折來的花插在裡面,放在一旁擺著,然後才上前袖手看著沈韓煙寫字,站在一旁安靜地瞧著,也不出聲打攪對方,只動手往硯裡滴了少許清水,一手攬著衣袖,不緊不慢地細細替他磨起墨來。
沈韓煙一連寫了幾篇字,這才終於放下了筆,拿過一旁的溼毛巾擦手,道:“今日怎麼過來了。”北堂戎渡剛要開口,卻聽外面內侍尖細的聲音道:“……稟王爺,畢丹王子求見。”
二百七十七。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北堂戎渡剛要開口,卻聽外面內侍尖細的聲音道:“……稟王爺,畢丹王子求見。”此時北堂戎渡正要與沈韓煙說話,周圍幾個宮人在旁伺候,不聞一聲,北堂戎渡聽了這通稟報,不覺微微一愣,面上卻沒多大反應,只仍舊站在書案旁,從宮人手裡接了溼毛巾來,神色絲毫不動,把手擦拭乾淨,這才平平穩穩地道:“……進來說話。”話音方落,一個身著青色袍服的太監掀簾進來,微微欠身,垂手立在不遠處,北堂戎渡問道:“……如今人在哪裡?”那太監道:“眼下畢丹王子正在觀瀠臺,隨行不過十餘親衛,已撥了人伺候。”北堂戎渡這才點了點頭,又想到自己與這畢丹也算是熟識,便也不去換什麼十分正式的裝扮去見客,只略略一整衣衫,便說道:“去請他到出雲殿,本王即刻就到……再吩咐下去,叫人馬上準備宴席。”
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