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的不安,不覺屏息吶吶道:“父親……”北堂隕‘唔’了一聲,打斷青年的話頭,冷笑著擺擺手,嘴角輕輕揚起,似乎要笑,臉上的那種似笑非笑的意味也更濃了許多,他的目光有些疏離和淡淡的迷茫顏色,落在沈韓煙的身上,片刻之後,卻只懶洋洋地說道:“……沒事。”
北堂隕說著,緩緩起身,一面眯起了眼睛,負手向前走了一步,一言不發,似是要從沉默中找到一點可以自我安撫的力量,此時因為角度的緣故,又隔著燈光拉扯出來的陰影,光線也不甚明亮,因此沈韓煙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色,只能看見男人負在身後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著,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北堂隕如此神經質的失態,因此依舊是有些遲疑:“……父親?”
北堂隕雙目微眯,似乎是沒有聽見,並不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忽然好象醒過神來一般,淡淡地‘哦?’了一聲,聲音有些含糊,也有了些力氣,緩緩又走了兩步,片刻才用力地看向青年,眼神有些古怪,在兒子的臉上逡巡不已,淡漠道:“……有什麼事?”男人這樣如同寒冬臘月般刺骨的神情讓人幾乎激靈靈地打了個顫,那種表情好象正在極力維持掩飾著什麼似的,沈韓煙低聲道:“沒什麼,只是……”北堂隕彷彿沒有聽清一般,似乎是在笑,他擺了一下手,彷彿漫不經心地道:“沒什麼,你無需明白。”北堂隕說著,靜靜片刻,負在身後的手忍不住動了動,此時他的手指很涼,好象在冰水裡泡過,他忽然走到沈韓煙面前,久久凝視著自己的兒子,隨後忽然就笑了,但神情卻漸漸冰寂下去,用手輕輕拍著青年的肩,低笑道:“韓煙,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啊,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第一次才發現。”
北堂隕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笑道:“真的是很有意思……好了,時辰不早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罷。”北堂隕說著,扯一扯嘴角:“你只要清楚一件事就好,那就是隻要我在的一日,就不會停止與北堂尊越他們父子的爭端,除非我死……嘿嘿。”北堂隕說完這番話,便直接走了出去,此時月色朦朧,風中有著絲絲淒冷之意,北堂隕抬頭望著星空,忽然笑意詭異:“二弟……呵,沒想到啊,我這個做哥哥的,居然……你可真是讓我吃驚,了不起。”男人含笑走入夜色之中,聲音幽遠彷彿從地獄中傳來:“……那麼就這樣罷,我的好二弟,你休想擺脫我北堂隕,你我之間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可都是至死方休的,除非你死,除非我死。”
………
卻說那夜沈韓煙夜入東宮,北堂戎渡卻毫無覺察,只與北堂尊越纏綿一夜,第二日一早北堂尊越上朝,北堂戎渡起身後便沐浴更衣,一時間用過早膳,見殿外春光嫵媚,十分動人,便叫幾個小太監抬了書案放在大窗旁邊,自己坐在窗前一邊沐浴著日光,一邊用心處理公務。
窗外清風舒爽,花移影動,從樹葉縫隙中漏下來點點斑駁的碎金似日光,幾隻鳥兒站在樹上探頭探腦地朝窗內看去,又乍然振翅飛走,不知過了多久,北堂戎渡擱下筆,慢慢伸了一個懶腰,尋思著是不是要喚人打水進來洗臉,一時卻忽然想起昨夜的狂放,不禁嘴角微微一翹,他抬手簪穩了髮髻上的玉簪,正待叫人打水,卻忽聽有人似乎含著笑聲道:“……長生。”
這兩個字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才有資格叫出來,更何況那樣的聲音和語氣,除了北堂尊越以外,又會有誰呢?北堂戎渡微微一頓,連心跳也彷彿漏了一拍,隨後便迅疾地轉過腦袋去看,在側首的瞬間,就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眸子,卻見北堂尊越正負手佇立於窗外,穿一身薑黃軟緞的長袍,利索地在頭頂梳起整齊的油黑髮髻,正微笑融融地看進來,意態閒閒,此時陽光明媚如畫,男人整個人便站在這一片醉人的春光裡,被太陽照得周身都泛起了一層毛茸茸的淺金色光暈,滿面皆是真心的笑意,北堂戎渡略怔了怔,既而嘴角便緩緩揚起一絲柔和的弧度,笑容彷彿一抹溫潤的珠光,含笑道:“……悄沒聲地就偷偷站在外面,想嚇唬誰呢?”
此時颯颯風過,落花如雨,北堂戎渡就坐在窗畔,而北堂尊越則是站在視窗,兩人相距極近,中間只隔了一扇窗戶,北堂尊越朗聲澹澹而笑,臉龐的稜角在透出堅毅的同時也有溫柔的弧度,他伸手從身旁的樹上一探,便折了一枝桃花在手,然後向北堂戎渡遞了過去,桃花清雅微甜的香氣在風中靜靜流轉,北堂戎渡心下恍恍快了一拍,含笑接過,卻不怎麼理會對方,手指在柔嫩的花瓣上輕輕撫弄一下,笑道:“……一下朝就過來了麼?可吃過飯了沒有?”
北堂尊越的年紀並不是很輕了,眼下三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容貌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