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無聲的撫摸著孩童光潔的面頰,將一碗熱乎乎的黍米粥遞給他。和藹的笑意,掩不住歲月在這位老人臉上留下的深深刻痕。
道道皺紋,歲歲心酸。直到此刻昊天才真正明白愛的偉大。以前為了逃避而逃避是多麼的可笑,老人佝僂的身影一幕幕在腦海中應現。
昊天無語哽塞,淚水滑落。“天兒不孝……”俯身叩拜,一次次觸碰冰冷的泥土。
他清晰的記得在一個狂風驟雨的夜晚,茅屋被狂風颳倒。啞父佝僂的身體將他牢牢的摟在懷中,狂風冷雨中啞父輕顫的身軀,只為替他遮擋風雨。無聲的呢喃,是在安撫著他的恐懼。一夜,整整一夜,他在啞父的懷中安然的度過了一夜,啞父卻病倒了。第二天啞父拖著佝僂的身軀,步履蹣跚的搭建茅屋。將最香甜的黍米粥餵給他,自己卻只吃些樹皮,草根……
一幕幕,一頁頁,像是一柄柄鋼刀攪動著他的心。此時的他恨不得殺了自己,因為自己的一時懦弱,竟然逃離,一別就是十年。
“天兒不孝……”聲聲哽咽,似在痛恨,更是在譴責。他眼中閃過一絲紅芒,氣血翻湧,真元逆行,嘴角溢位絲絲血跡。對自己的恨,對自己的怨,讓他已經有了走過入魔的跡象。他卻恍若未覺,麻木的清理著墳頭的雜草。
“嘩啦啦!”瓢潑大雨慧然落下。
似乎就連上天都看不過眼,傾盆大雨無情灑落,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更冷的卻是他的心,現在的他恨不得自己馬上死掉,眼中紅芒更甚。
妃妃眉頭輕輕皺起,她感覺到一股悲涼的情緒在周圍蔓延開來,心中暗道不好。待她來到跟前,就見昊天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倒地不醒。
“昊天”妃妃驚呼著跑上前,想要將昊天扶起,卻不料在他的身上猛然爆出一股強橫的氣息。淡淡的黑色氣息繚繞在他的身體之外,散著令人恐懼的氣息。
“走火入魔!”妃妃沒想到昊天對自己的恨意如此至深,竟然導致全身氣血逆行,已經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面對魔氣縈繞的昊天,妃妃不敢大意,此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他暴斃,最輕也將是重傷,甚至是墜入魔道變成一個嗜血殘殺的惡魔。
“對不起了,我不是有意要探尋你的秘密!”妃妃對著昊天說聲抱歉,潛進他的神識之海。若要是在妃妃全勝時期,倒是可以輕易的壓制昊天身體內的魔性,現在實力被壓制的她只能用幻境一試。昊天雖然不曾言語,聰慧的妃妃也猜出了七八分,只要能解開他心中對自己的恨,一切將迎刃而解。
妃妃再次進入昊天的神識之海,與上次截然不同。此時的昊天,滿腦子裡都是十年前的畫面,一幅幅畫面都是一名身形佝僂的老人,帶著一個小孩歡樂的場景。無聲的世界,卻讓妃妃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種沉重如山的父愛,從孩子能走路,到老人去世,不知不覺妃妃的臉頰早已掛滿了淚水。
“可敬的老人,我定會照顧好他的!”妃妃對著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轉身的剎那,妃妃面色變得凝重,雙眼青光暴漲,潔白的玉手劃出玄妙的軌跡,陣陣彩色霧氣在昊天的神識世界瀰漫開來……
“就當做個美好的夢吧!”妃妃做好一切,悄然離開了昊天的神識世界。
這一晚,昊天做了非常好的夢。他夢到啞巴父親和藹的向他走來,粗糙的大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額頭,對著他說道“孩子,人死是定數,不必要太過傷悲,能看到你長大成人,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以後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
妃妃目不轉睛的關注著昊天的狀況,直到看到他身上的魔氣逐漸散去,嘴角更是掛上了無邪的笑意,終於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妃妃到河邊洗漱完畢,回來就看到昊天一臉喜悅的在為老人修繕的墳墓。見到她回來,開心的喊道“我昨晚夢到父親了!他不怪我!我真的很高興!”此時的昊天,臉色洋溢著無邪的笑意,雙手揮動,完全就像一個孩子。
“恩恩,切莫辜負了他的心意哦!”妃妃看著猶如孩童般傻笑的昊天,心中默默的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收拾好了老人的墳墓,昊天又重新將茅屋整頓了一番。妃妃也跟著幫忙,歡笑聲不斷。兩人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昨晚,昊天險些入魔之際,遠在百里之外的洪荒血池異狀頻頻出現。
平靜了十年之久的血池,再次翻湧起巨大的氣泡,黑色的煞氣從池底翻湧而上,在半空匯聚成黑色的魔雲……直到昊天身上的魔氣散盡,血池才再次回覆平靜,黑色魔雲亦逐漸飄散,彷彿什麼都沒有生過。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