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姐,即便你不願意接受那門親事,也可以想別的法子,你這樣……叫大伯母怎麼辦?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大伯母想一想吧!”
文慧眼圈一紅,扭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轉了回來,眼中已經重歸平靜了:“我知道,娘一定會為我心疼難過的,但除了這個法子,我想不出有什麼更直接的辦法了,而且還是一了百了,從今往後,都不怕那些人打我的主意了。
要攀附皇親國戚,拿自己的女兒去攀!明知道是死路,還要我去送死,那樣的人又怎能算是我的親人?!”她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冷笑一聲,“這樣才叫乾淨利落呢,若不是這樣,等我費盡心思想到辦法說服老太太與老爺時,韓王府那邊恐怕都已經應下來了,到時候,我再不願意,也要被逼著上花轎的。橫豎都是白費心思,倒不如一根簪子劃上去簡單!”
說到這裡,她又用愧疚的眼神看著蔣氏,輕輕走過去,抱住母親,紅著眼圈道:“女兒自知不孝,可若女兒真的嫁給了那種人,娘不也一樣會心疼難過麼?還會心疼難過一輩子。若女兒被他折騰死了,娘要怎麼辦?因此,倒不如象如今這般。娘,您真的不要再為女兒的親事操心了,讓女兒落髮出家吧,橫豎老太太與老爺都已經不要女兒了……”
“胡說!”蔣氏反手抱住文慧道,“你知道出家二字是什麼意思?!你這個狠心絕情的丫頭,難不成真要跟你娘斷了親緣不成?!休想!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要再提起這兩個字!”
文慧眼睫毛一顫,掉下淚來,默默地任由母親抱著哭泣。
文怡看得心酸,回頭看向盧老夫人,走過去小聲問:“祖母,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盧老夫人嘆了口氣開口道:“大侄媳婦,六丫頭,你們今兒過來,可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蔣氏放開女兒,擦了擦淚,拉著文慧走到盧老夫人面前齊齊跪下,哽咽道:“六嬸孃,您素來對侄兒媳婦多有照應,待小輩們也是極疼愛的,侄兒媳婦厚顏,今日求六嬸孃,還有九侄女兒,暫且收留慧兒幾日,讓她有個地方能養傷。家裡如今都鬧翻了,根本容不得她,侄兒媳婦實在擔心……若不是走投無路,侄兒媳婦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但如今慧兒已是破了相,又惹惱了家裡人,今後還不知要怎樣過日子呢,若是叫他們逼得連命都保不住……”
盧老夫人又嘆了口氣,看向文怡:“你是這家的主母,你拿主意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文怡怎會不答應?忙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說什麼求不求的?六姐姐若不嫌棄我們家屋子簡陋就請暫時住幾日,一切等家裡平靜下來再說。”
蔣氏聞言含淚欣喜不已,連忙向盧老夫人磕頭,又要向文怡磕,嚇得文怡連忙攔住了又將她扶了起來。她便囑咐文慧:“你家常用的梳頭傢什夥兒和衣裳都帶過來了,你可要安份些,別給你叔祖母與妹妹妹夫添麻煩,乖乖等孃的訊息,等家裡人消了氣,娘就來接你。”
文慧嘆息道:“娘,您其實這又何必?大護國寺那邊有靜室.我過去住幾日就行了,也省得麻煩叔祖母和九妹妹。”
蔣氏立時變了臉色:“胡說什麼?!那也是你去的地方?!”說完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了,忙放緩了神色,輕斥道:“就照娘說的做!只當是孝順你娘我了……”說到這裡,又開始掉眼淚。文慧咬咬唇,低頭不再說話了。
蔣氏又絮絮叨叨地對盧老夫人與文怡講了許多好話,只是她哭了這半日,已經有些累了,又不是慣會討好人的,話便說得有些顛三倒四,重複來又重複去。盧老夫人一直微笑著聽了,又時不時安慰幾句。文怡在旁聽得心酸,卻也沒心情去笑話她,再看對面的文慧,怔怔地,淡淡地,只是呆坐著發愣,心裡又有幾分不是滋味了。能有這樣的母親護著,文慧實在是幸運之極,只是自己……卻早早就失去了慈母。
蔣氏今日出來,只匆匆收拾了文慧的行李,卻是瞞著家裡人的,她不敢耽擱太長時間,便趕在飯時前告辭了,臨走時,又囑咐了文慧許多話。
文怡送走了蔣氏,回到面廂房裡,盧老夫人已經開始問文慧話了:“你們既是瞞著家裡人來的,不怕他們知道後,遷怒你母親麼?不跟家裡打聲招呼,不大好吧?”
文慧笑了笑:“不妨事,他們不敢來招惹您。”她轉頭看了進門的文怡一眼,“九妹妹如今也是四品誥命了呢,九妹夫前程也看好,也就是老太太老糊塗了,才會覺得自己還象從前那般尊貴,不管族人還是親戚,任誰見了她都要低聲下氣呢。”
文怡皺了皺眉,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