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2 / 3)

小說:瑞雪兆豐年 作者:千頃寒

裁成紙條,一邊說道,“寫尊號,今日大年,我父母、還有你和吳煜的親長,只要不在人世的,都需要祭拜一下。”

趙豐年和擺弄木牌的吳煜齊齊一愣,半晌都低下了頭。

趙豐年想起從未謀面的親母,手指微微發顫,鄭重在第一張紙條上,寫下“尊母趙於氏之位”,瑞雪見他停下,沒有再動筆的意思,猜到他的父親必然在世,雖然一直好奇他的身世,但她卻是個有原則的人,或者說是個脾氣倔強的人,趙豐年不肯說,她也從來不主動問。

於是,笑著推了推他,說道,“該輪到我爹孃了,我爹爹名諱是秦良安,我孃親劉秦氏。”

說完,又拍拍吳煜的肩頭,“煜哥兒,你呢?”

吳煜低垂這眉眼,慢慢放下手裡的木牌,啞聲說道,“母劉吳氏。”

趙豐年筆尖在宣紙上行雲流水般淌過,三張尊號,眨眼間就寫好了,瑞雪用小木棍挑了細面熬的漿糊,把宣紙仔細糊在木牌上,然後捧著擺在堂屋方桌上,趙豐年的母親牌位在最上,瑞雪父母和吳煜母親的牌位,並排放在稍下的位置。

地上放了草蓆,一家三口,三跪三拜,然後坐在靈前齊齊沉默著,各自想著心事,也各自向親人祝禱…

良久,瑞雪起身扶了趙豐年,“地上涼,進屋吧。爹孃的靈位先供奉一日,晚上再撤。”

趙豐年點頭,臉色複雜的又看了一眼那“趙於氏”三字,轉頭回了屋子。

中午飯是紅燒肉,溜豆腐泡,辣炒兔肉和蔥爆雞蛋,很是豐盛,三人坐在炕上小桌兒前,歡歡喜喜吃了。下午,瑞雪換了紅紙出來,趙豐年又寫了幾個小福字和一副春聯,吳煜門裡門外跑著,都貼了上去,家裡立時就添了三分喜慶。

原本瑞雪還以為村裡人會上門求趙豐年的墨寶,沒想到,都已經大年三十了,還是沒人前來,心下好奇,出去一看,原來,但凡有孩子讀書的人家都大方的把兒子尚且稚嫩的筆跡貼了出去,連同親朋好友家裡都是如此,於是趙豐年就清閒了。

孩子們畢竟才學了四五月,那春聯先不說筆法如何,有的甚至還有錯字,實在讓瑞雪好笑,但是他們父母臉上驕傲的笑容,又讓她轉而嘆氣,有爹孃的孩子啊,真是讓人羨慕…

夜幕降臨時,一家三口又在靈位前磕了頭,這才揭下宣紙,放在火盆裡燒了,然後撤了供桌,圍坐在炕頭上,一邊吃著小零嘴兒小點心,一邊說些奇聞異事,守歲。

瑞雪畢竟有著前世三十年的記憶,走街串戶賣豆腐時,日日揣著一個小收音機聽評書,經典長篇可聽了無數,加上偶爾看過的電視劇也有那麼十幾部,只隨便扯了個《射鵰英雄傳》出來,就聽得吳煜津津有味,連呼有趣。

趙豐年卻是闖過江湖的,聽得裡面與事實不符之處,抿嘴挑眉,勉力忍著不願笑出聲來。

瑞雪與他日日相處,怎麼不知他在忍笑,嗔怪的瞪他一眼,扯了被子蓋在他腿上。

亥時末,吳煜終究堅持不住,歪著身子睡著了,瑞雪扶了他躺在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忍不住低聲說道,“咱們一家三口,真是有緣,天南海北聚在一起不說,居然又都是沒孃的可憐孩子。”

趙豐年半垂的眼眸閃了閃,還是問道,“當初成親時,你不是說,記不得父母是何人了嗎?”

瑞雪驀然睜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珠兒滴溜溜轉了兩圈兒,笑道,“親生父母記不得了,這是原來在主家府上時對我有恩的養父母名諱。”

趙豐年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沉默半晌,低聲說道,“我寫的是親身母親名諱,我今年才知道她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的雙手擺弄著一個核桃,翻轉摩挲,好似極有興趣的模樣,可那微微發顫的手指還是洩露了他心裡的掙扎和苦痛,瑞雪忍不住輕輕握住,勸道,“人世多苦難,離開未必不好,也許母親已經託生在哪個好人家,過著和樂安寧的日子了呢。”

趙豐年手心翻下,握住她的手,沉默著,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守著一盞油燈,安靜坐著,直到村裡各家請神的爆竹聲突然傳來,驚醒了吳煜。

他撲稜稜爬起來,尚有些發懵,頭髮微亂,眼神迷茫,像極了迷糊的小閨女兒,瑞雪看得心癢,掐了他白嫩的臉頰一把,然後一邊幫他穿大襖,一邊笑道,“接神了,你該出去放爆竹了。”

吳煜立刻跳下了地,抱起屋角的籃子跑出去,大壯早等在院門外,兩人帶著穿成棉球一樣的二壯和三丫,紛紛點起爆竹,叮噹作響,與前街各家遙相呼應,極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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