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不給我這個機會。”沈二看了賴瑾一眼,如同槁木般的說道:“我娘死後,御史夫人覺得還不出氣,便威脅我爹將我掐死,我爹不從,她便使個計策誣陷我爹貪墨府中的採買銀子,生生將我爹管事的活計給奪了。我爹因此氣病了一場,她又在我爹的湯藥中做了手腳,生生將我爹也……”
沈二說到此處,恨恨的握緊了拳頭,咬牙說道:“殺父殺母之仇,我豈能不報?”
賴瑾聽著沈二的話,心中略起了狐疑,不由開口問道:“這樣機密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昨兒晚上,夫人不知怎麼抽了風,竟然吩咐下人給我燒水梳洗,又給我換了一套金貴的絲綢衣裳,還讓我住在廂房裡頭。我覺得稀奇,便趁著門口的侍衛不查,從後窗跳了出去,尋機摸到了老爺的書房。結果就聽到老爺和林管家感嘆——”沈二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羞慚極了。
賴瑾見狀,下意識催促道:“怎麼了?”
沈二看著自家好友站在對面一臉好奇的表情,神色越發赧然。原來這御史夫人的孃家不知怎麼巴結上了宮裡的戴公公,這戴公公沒別的毛病,只喜歡清秀姣好的少年。這御史夫人前兒回孃家的時候聽家人這麼一說,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而御史大人和林管家感慨的也是御史夫人的手段毒辣,心性陰狠,竟然連個八、九歲大的孩子也不放過。
“她是想從根兒上毀了我。“八、九歲大的孩子,一臉怨毒的恨聲說道:“若我真的跟了那個太監……這輩子就完了,徹底完了。”
畢竟世風嚴謹,誰能接受一個孌童建功立業呢!
賴瑾聽著沈二的娓娓道來,越發覺得驚奇。他也隱隱聽說過沈二孃親和御史大人的一筆爛賬,卻沒想到當中還有這麼多陰私在裡頭。想到這裡,賴瑾心下不由一緊,慌忙拽著沈二的衣袖說道:“事已至此,說旁的也無甚用處。你先和我回家——”
“不行!”沈二斷然搖頭說道:“如今李大人指著我去獻媚討好戴公公,我又偷偷跑了出來,恐怕他這會子正四處尋我。他一時還不曉得你隨著榮國府上的寶二爺來賈傢俬塾唸書,我才敢到這裡找你。可是你們家我是萬萬不敢回了——不是怕別的,那御史夫人的孃家赫赫揚揚至此,恐也不好相與。你父親又是要科舉入仕的,萬萬不能因為我的事兒牽累了你父親的前程。”
賴瑾聽到沈二的分析,也不由得為難。若是他自己也還好,可事情牽扯到他爹……賴瑾知曉賴尚榮生平最大的心願便是科舉入仕,這同時也是賴家上下十幾口人所奮鬥的目標,賴瑾怎能因為自己的緣故,毀了全家上下的希望。
只聽沈二又侃侃說道:“其實我早也準備著今天了。你不必擔心,我會想法子逃出去的。”
賴瑾不由得追問道:“你想怎麼辦?”
“聽說西北在打仗。我準備一路北上去參軍。朝廷不是說了嗎?軍功犒賞優厚,只要我爭氣,他日得了功勳,還怕區區一個逃奴的身份?”
“可是京都離西北那麼遠,你一個小小孩童怎麼過去?”
“總會有辦法的。”沈二咬著下唇發狠的說道:“總比留在這兒等死強。”
賴瑾腦中靈光一閃,開口說道:“要不這樣,你先在城裡躲一個晚上。我父親明日要跟著榮國府的璉二爺下揚州,你不如隨著榮國府的車馬混出城外。我也趁著這個晚上給你張羅些盤纏——總好過你這麼沒頭沒腦的撞出去。”
沈二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我已經求了馬販子王短腿兒,他今兒晚上會想法子將我送出京城。不如我在城外尋個地方等賴大爺,也免得御史夫人遷怒你們家。”
賴瑾聞言,心下一陣遲疑。
沈二繼續說道:“就這樣罷!我今晚會在城外的藥王廟湊合一晚,等明兒早立刻離開。”
賴瑾心下一嘆,連忙間腰間的幾個荷包解下來,將裡頭幾個賞玩的金錁子倒出來遞給沈二說道:“我身上也沒別的東西,你先拿著這幾個金錁子。等明兒早上我爹出城的時候,叫他再給你送些盤纏去。”
沈二卻將賴瑾手中的荷包抽出一個握在掌心,開口笑道:“給我一個荷包吧!”
賴瑾一愣,看著沈二神色溫柔隱含不捨,微微一嘆,點頭應了。
沈二珍而重之的將荷包塞入懷中,又將脖頸上掛著的一個銀鎖解下來遞給賴瑾,“這是我爹孃留給我的唯一一個物件兒,你若不嫌棄,留個念想吧!”
賴瑾眼眶兒一熱,默默點頭,將銀鎖接了過來掛在自己脖子上,又將之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