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賴瑾面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尷尬,立刻輕聲應道:“是我。”
賈寶玉不知怎麼心下一鬆,看著床上被嚇得六神無主臉色慘白的襲人,立刻推醒她道:“快些穿衣服,等會子該來人了。”
襲人回過神來,慌忙跪在床上,又將散落在床榻和腳踏上的衣裳拿起來穿上。她原本性格溫柔,主意卻大。但心中再有主意的姑娘家被撞破這種事情,也不會從容到哪裡去。因此襲人雖不至於被嚇得尖叫出聲,但也是渾身顫抖,手指打顫,只胡亂穿上了中衣,外面褂子的衣釦卻死活系不上。賈寶玉也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賴瑾看了急的直跺腳,何況耳朵裡邊聽見外頭隱隱傳來的說話聲,只得開口提點道:“還不快披著衣服去外頭躲躲,只說尋個空隙偷懶兒便是,誰也說不出什麼的。”
襲人慌里慌張的點了點頭,立刻捧著衣裳往外間守夜的小床上走去。賴瑾聞著屋裡再明顯不過的難堪氣味,輕嘆一聲,邁步走到裡間兒書架前,隨手拿了一瓶封好的上進玫瑰露回身扔在汝窯滑囊摔碎的地面上。與此同時,只聽著外頭一陣響動,晴雯麝月等丫頭進來,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得愕然問道:“這是怎麼了?”
賴瑾看了賈寶玉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睡醒之後有些餓了,便想找些吃的來。結果看見寶玉櫥櫃裡有玫瑰露,我正想著剛起來口乾嘴澀沒味道,便想調一碗來吃,不妨頭將架子上的汝窯滑囊碰碎了,我自己嚇得也摔了玫瑰露。”
眾人恍然,果然問到一陣濃郁的玫瑰露的味道,當中還夾雜著些許不知名的味道。不說當中有人心下狐疑,晴雯立刻笑著安慰賴瑾道:“不過是一瓶子玫瑰露罷了,倒是不值什麼。只是大爺沒傷了自己吧?”
賴瑾赧然笑道:“我倒是沒事,只是可惜了那瓶玫瑰露。”
站在小花架子旁邊的麝月低頭打量半日,一臉狐疑的問道:“我記得瑾小爺平日是不吃玫瑰露的,說不喜歡玫瑰露裡一股子嗆鼻的味道。怎麼今日突然想吃這個了?”
頓了頓,更為疑惑的說道:“襲人姐姐呢?往日裡無事是絕不肯離開寶玉半步的人。怎麼今日不見襲人姐姐服侍瑾小爺吃飯?”
賴瑾心下一突,面上卻滴水不漏的笑道:“我本來也不想吃玫瑰露。只是太餓了,屋裡一時又沒旁的東西。至於襲人我倒是未見——我剛進來的時候屋裡並無一個丫頭婆子,想是都出去吃晚飯了罷。”
一旁的晴雯不耐煩的說道:“不過是一瓶子露罷了,你問那麼多幹什麼。難不成瑾小爺還不配吃怎麼?有說這話的功夫,還不快把這裡收拾了,等會子老太太回來見了這髒亂景象,動輒要惱人的。”
麝月被晴雯這麼一搶白,果然也不再多嘴。立刻吩咐粗使丫頭進來將地上的瓷器碎片等收拾乾淨。這會子穿戴整齊的襲人也悄麼聲的走了進來。晴雯看著襲人面色慘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不滿的說道:“知道瑾小爺沒吃晚飯,屋裡頭又只你一個丫頭,還不緊著一些。向來是我們伺候不好,只顯你一個人能耐的時候。今兒是怎麼了,還有閒心不知哪兒躲著挺死屍,這會子才來。難不成還想著瑾小爺同寶玉般哄你躲貓貓再哄你起床不成?”
襲人勉強一笑,也不說話。晴雯冷哼一聲,摔簾子出門了。眾人見狀,面面相覷。少頃,也都各自散了。
賴瑾輕嘆一聲,衝著襲人壓低嗓音的囑咐道:“等會子窺個沒人注意的空兒,把寶玉床上的被褥換了。”
要不然那味道太怪,少不得又引人注意。
襲人默默點頭。賴瑾卻頭疼的搖了搖頭,舉步出去了。
房內,賈寶玉坐在床上看著襲人,襲人站在地上看著寶玉,主僕兩個相對無言。
外間桌上,晴雯不知何時走出去提著一個暖盒掀簾進來,開口笑道:“老太太早吩咐廚房給瑾小爺留了飯菜。這會子仍是熱熱的,瑾小爺快點子吃罷!”
賴瑾頷首微笑,瞧見晴雯端來的幾道菜色果是自己平日間愛吃的。一時間香氣撲鼻,越發顯出幾分飢腸轆轆。賴瑾這廂稍作洗漱便持著筷箸大動起來。
少頃,穿戴整齊的賈寶玉自裡間兒走了過來。見此情景,開口笑道:“看你吃的這般香甜,我竟也有些餓了。給我備一雙碗筷。”
晴雯應諾,轉身給賈寶玉添了一雙碗筷。
賈寶玉又道:“前兒外頭新進的楓露茶品相倒是不錯,你去泡兩盞子來,我同瑾弟弟一起吃。”
晴雯應諾,轉身又去了。
賈寶玉又吩咐碧痕道:“瑾兒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