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說道:“像那些人也是這樣,路哥你要知道,做這種事的人,已經自己拋棄了自己的良知,所以試圖代入他們,為他們考慮,是很沒必要的事情。當然,我們不能和他們一樣,要有自己的底線,可也不用太過代入。因為不值得。”
路東瓷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就是心理上轉不過這個彎兒。難受就是難受。”
殷憐想了想,說道:“這是裘將軍他們的不對。就算是軍人對抗罪犯,也都是循序漸進地慢慢鍛鍊心理承受能力的。你連個人都沒殺過,一上來就讓你做這麼刺激的工作,你肯定承受不了。”
路東瓷:“……連個人都沒殺過?”他表情有些糾結地抬頭望向殷憐,說道,“你這話怎麼說得好像自己就殺過似的。”
他這句話吐槽的意味多於質問,殷憐也沒在意,吐了吐舌頭隨意把這個問題帶了過去,就繼續說道:“像是警察,醫生或者法醫之類的行業,他們看慣了生老病死,一般對於這種事情的承受能力都比較強。路哥你在這方面的經驗肯定不怎麼樣。”
路東瓷無言以對。
正常情況下,像他這樣子,一般肯定也見識了不少死亡事件。不說別的,就說這一次抓捕朱瑾人,軍方就犧牲了好幾個人。但是路東瓷最多也就是在他們的遺像前致個敬——他不是醫療單位的,甚至連屍體都沒有見到的必要。
平時周圍的人也挺關照他,甚至會避免讓他看到血腥畫面。
裘將軍大約想著他平日的各種生物器官也見了不少,卻沒想過“活人”的大腦能給路東瓷造成多大的刺激。
當然,要求神經如鋼鐵般堅韌的資深軍人理解到這麼纖細敏感的心理,那也不現實。
殷長寧說道:“其實路哥你被保護得挺好的。”
路東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但是我這樣明顯是不稱職了吧。”
殷憐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殷長生卻突然開口說道:“以後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路哥,我們現在處於一個大時代,遇到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光怪陸離。機遇同時肯定會伴隨著危險,我雖然是小孩子,但也做好了要面對的準備……但是你做好了嗎?”
“就算你自己沒自覺,你應該也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你的才智和能力,無論如何都會把你推到時代的風口浪尖上。但是你的性格太溫和了,缺少攻擊性和競爭性,如果你一直沒法找準自己的定位,那麼你就會一直被浪頭拍著走,也許就會經歷更多自己不想經歷的事情。”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之前發生了什麼,而是你以後打算怎麼做。”
殷憐的話說得還相當婉轉和隱晦,多少考慮了一下路東瓷的情緒。殷長生這話就說得相當直接了,幾乎把問題赤裸裸地剖析了開來,直接懟到了路東瓷的面前。
好在路東瓷也不是特別頑固和自負的人,所以被他這麼一說,並沒有生氣,反而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半晌,他才說道:“人沒有野心,是不是真的不行?”
殷憐覺得是不行的。但她完全不想用自己的理念去扭曲路東瓷的天性……事實上,如果路東瓷不是有著這麼強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像個乖孩子一樣平凡地活著。
他性格溫和,會體諒人,物慾不重,待人也滿懷善意,作為普通人生活,沒有人會討厭他。
他自己也滿足。
殷長生卻沒有殷憐的這點不忍,直接說道:“沒有野心當然可以。可是路哥,人要是沒有力量,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更不用說保護重要的人。而你有這個能力,缺少的也只是信念而已。你真的甘心隨波逐流嗎?”
路東瓷聽了,心裡頓時沉甸甸的,又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但我也會擔心,在爭權奪利的過程之中會跟人發生衝突,甚至與親友反目……這種事我也是見過不少的。”
殷憐卻說道:“所以這個分寸就要自己學著掌握。但長生說得對,能夠自己掌握,總比最後連做決定的權力都沒有來得好。路哥,如果我們一輩子都不能長大其實也挺幸福的,但人呢……有時候就是不得不選擇負起責任。”
路東瓷也不是那種逃避責任的人,所以雖然殷憐說得婉轉,他也隱隱已經意識到,自己拒絕去思考的行為,本身確實已經有些逃避責任的意味。雖然他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如果這樣的行為一直積累下去,那麼遲早有一天,他必須承擔起作出這樣的選擇的後果。
這天晚上殷憐回去之後,路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