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把自己筆下的兩個主要角色之一寫死了。
觀眾席頓時一片譁然。
說實話,在這場比賽之中,沒有其他選手想要試圖去應海珈。一方面,是源於對於一位英雄的敬意,而另一方面,是對於輿論的顧忌。
應海珈本人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並不忌諱他們那麼做。她對所有選手都沒有什麼防備,即使遭遇到劇情PK,也從不驚慌,只是按部就班發展著自己的劇情,根據人物的性格對於每一個突如其來的劇情變化進行應對。
業內人員多半覺得她應該並不是沒法應付他人的劇情伏擊,只是沒遇到這種情況。應海珈的文風最大特色其實是穩——她對各種劇情都能掌控自如,雖然看上去多半是在被動應對,但是承壓能力卻非常之強,能應對的範圍非常之廣。
但明明沒有人去挑釁她,她卻自己把自己的人物給寫死了,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
在這場比賽之中,應海珈的故事就像世界末日之中的一處桃源,雖然她的角色身不在桃源,心卻在桃源。觀眾看他們嬉笑怒罵,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忙碌,驚慌,爭執,雖然難免恐懼戰爭的來到,卻還是拖延症晚期一般地過著自己的日子,然後在每一天裡面,創造獨屬於自己的小人物的命運,心思也難免沉浸進去。
戰爭之中,先死去的是那位曾經家財萬貫,卻因為好賭而敗盡家財,最後連獨女都沒有救下來的老人。
戰爭來到的那一夜,所有人都驚慌四散,有人往城外逃竄,而有人則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地在城中躲藏。老人因為平時就經常因為被追債而逃跑,所以倒是能夠很快找到一處藏身之地。卻不料他躲藏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逃竄的小女孩。
那女孩住在他家附近,偶爾會來老人們的院子看他們下棋。她的母親還會做一些便宜的果子湯,讓孩子端來送給老人。
老人想要叫她,卻不防遠處計程車兵已經發現了女孩的行蹤,追了過來。在那一瞬間,老人也仍舊沒有鼓起勇氣——他已經老了,既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更沒有能力與這些年輕力壯計程車兵相抗衡。
如果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他已經沒有能力戰鬥了。
所以老人逃了。
女孩被那群軍士抓住了。
年輕的女孩有著蘋果般的臉龐,一向充滿活力的臉上只有驚恐,即使映著火光也只照出了十二分的蒼白。然後這個時候,旁邊的小樓上亮起了火光。花族與花共生,房子也往往與樹木渾然一體,烈火點燃了房屋,很快就引起了軍士們的注意,頓時顧不得女孩,而開始向著房屋衝了過去,只有一個士兵還抓著女孩。
結果老人從另一邊繞了過來,卻猛然從軍人背後舉起火把,向著他的頭臉砸了下去。然而軍人畢竟身強力壯,在老人把火把砸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察覺了動靜,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躲過了火把的襲擊,再顧不得少女,拔刀向著老人砍去。
老人被一刀戳進肚子,卻緊緊抓住了刀刃,對女孩喊道:“……快……跑……”
軍人想要把刀從他腹中□□,老人卻緊緊抓住了刀刃,反而爆發了極大的力氣,對女孩嘴唇翕動,卻沒能再發出聲音。
女孩淚如雨下,拼命地往前奔跑。
士兵最後還是把配刀從老人身上拔了出來,血噴湧了出來,老人倒了下去,嘴裡彷彿還喃喃自語著什麼,可惜已經沒有人能聽到。士兵洩憤似地毆打著老人的屍體,直到那屍體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倒在路邊,再也沒有一點動靜。
這一場的劇情簡直看得觀眾屏息。
有些共情能力高的人,光是看到文字的時候,眼角就已經溼潤了。
【如果死後還有魂魄存在,如果死後能見到他的小朵,他想要讓她知道。】
【她的爸爸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終究也能保護什麼人,他以後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她,保護他最愛的女孩兒。】
應海珈的主角之一死了,但這並不表示她的故事結束,或者故事講失敗了。事實上,在場的所有觀眾都非常明白,應海珈的故事,已經成型了一半。
人物的死亡,有時候不是一個故事的結束,而很多時候,是一個夢境的完善。
一個故事是一場夢,一場夢是一個世界。在這個屬於創作者的世界裡,存在著所有真實世界存在或者不存在的東西。比如超越生死的愛,比如凌駕俗世的品格,比如心想事成的力量,又比如說……一個作者靈魂的對映。
這是一場戰爭,卻不是一場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