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夢咬住了下唇,問道:“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常素臣反問:“我不能和他往來?”
常素臣的語氣明顯有點不耐,景白夢愣了愣,立刻解釋道:“不,只是有些驚訝而已。表哥你……不是這麼好交朋友的人吧?”
常素臣說道:“那也要看是什麼人。”
景白夢頓時很是驚訝,問道:“莫非表哥你跟蘇少俠很是投緣?”
常素臣毫不臉紅地回答:“正是這樣。”
景白夢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
常素臣不想要她繼續追問下去,所以說道:“問完了沒有?問完了我先回去了,還要上衙呢。”
景白夢心頭一酸,說道:“表哥你近來看我好似越發不順眼了,連話都不願意多說兩句。”
常素臣冷笑道:“沒辦法,小時候看你還挺可愛的。如今卻越來越覺得你討人厭了。誰讓你搞什麼積德行善普度眾生來著?我這人最討厭偽善者了,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才沒有轉頭就走,你就知足吧。”
景白夢嘆氣:“你倒是不討厭蘇少俠。”
“他與你不一樣。”
景白夢不以為然地問道:“哪裡不一樣?”
“你那是日日插手別人的事情,其實許多時候別人未必需要你插手,甚至你的貿然干涉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好事。小蘇明顯比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景白夢頓時不服氣,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做的事情對人是不是有益?”
常素臣說道:“至少我知道,這世間萬物,新陳代謝,凡存在必然有其因由。而你凡事就要插一腳,很多時候自己都未必瞭解來因去果。若是……”他說道一半,突然笑了笑,停下不再說話,只留下一句:“算了,說了你反正也不會聽,次數多了我也煩。我回府衙去了。”
然後便走向了寄放馬匹的店鋪,牽了自己的馬。
景白夢靜靜地看了他的背影半晌,嘆了一口氣。
常素臣以前不是這樣的。
小的時候,他也會嘲笑景白夢是個小丑八怪,抱怨為什麼自己沒有一個漂亮的妹妹。但是,他也會藏了果子點心給景白夢吃,並不因為景白夢臉醜就嫌棄她。
同齡的其他兄弟姐妹嫌棄嘲笑景白夢的時候,常素臣還會十分霸道地不許別人叫他醜八怪,為此還打過景白夢的二哥一頓。
他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就算是醜八怪也是他的醜八怪妹妹,只有他可以調戲,絕不准他人欺辱――全然不管景程則跟景白夢的關係其實還更親。
這樣的常素臣,景白夢其實是十分依賴的。
小時候別人罵她“醜八怪”的時候,景白夢會一個人默默傷心地走開。而常素臣罵她“小丑八怪”的時候,景白夢卻會死皮賴臉地笑著對他撒嬌。
因為小小的景白夢本能地明白,從他們口中吐出來的同一個詞,代表的卻是不同的含義。常素臣的“小丑八怪”從不會在有其他人在的時候說出口,景白夢雖然那時還不能這麼細膩地感覺到他在人前人後的態度區分,但卻本能地知道誰對她好。
從什麼時候開始,常素臣對她改變了態度呢?
非要說的話,應該是那一年母親帶著她去寺裡拜拜,寺裡的大師說她前世造有惡業,負人諸多,所以今生多有報應,諸多求而不得的時候吧。
她把這些話一字一句學給常素臣聽的時候,常素臣就叫她不要聽這些神棍胡說。那時常素臣就很討厭寺廟道觀這種地方了。
常素臣其實不是討厭寺廟道觀,他厭惡的任何神鬼迷信之說。
因為景白夢的表姐,就是因為剋夫之說而被夫家害死的。那時景白夢年紀還不大,事情也記不得很清楚了,只記得常桃溪嫁到曾家後不到三月,曾家的大少爺聽說就過世了。說是急症,其實是在煙花之地惹了事,被人給打死了。
但是曾家卻聽了一個老道士的胡謅,把這件事情怪責到了常桃溪的身上,說她剋夫,還用了許多手段刁難和虐待常桃溪。那件事一度鬧得很大,常桃溪實在過不下去,就向著景白夢的舅母哭訴,舅母心憐女兒,便執意要讓常桃溪歸家。
曾家自然不肯,雙方鬧騰了許久,常家最後拿了曾家大少爺亡故的真相相脅,曾家為了名聲,才不得不同意下來。
但是第二天常家等到的,卻是自家女兒的屍體。
說是失足落水,其實真實的死因大家心知肚明。常夫人痛失愛女,恨不能抑,曾家卻還咄咄逼人,說常桃溪當了寡婦卻不肯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