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冷漠,騎著山地車帶著其它女孩子出去玩,即使季湘君哭他也不理會,假裝出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那只是……屬於少年的一點小小的任性。
但是誰也沒有預料到那一段時間的任性會造成什麼樣無可挽回的結果——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徹底失去了季湘君,那個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會稚聲稚氣被大人逗著說會嫁給他的小女孩兒。
……都是殷淮的錯。
……全是他的錯。
這世界上最令人覺得厭惡和不堪的事情,也許就是像這樣被自以為親密無間的兄弟奪走了心愛的女孩。
他不知道在他犯任性的那段時間,殷淮對季湘君獻了多少次殷勤,他是怎麼哄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哄得她拋棄她的阿璧哥哥,違抗父母的意願,死活堅持要嫁給殷淮;他也不知道殷淮為什麼這樣厚顏無恥,明明知道季湘君和他之間的關係,還不要臉地橫插一刀,甚至理直氣壯地跟他宣誓主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到最後,明明是他佔理的情況下,所有人卻一直逼他退讓,要他成全,彷彿他才是那個惡人。
邱璧和只知道,他退讓了那一次之後,他這一生看到退讓這兩個字都會喉嚨噁心,難受作嘔。
他以前也是有道德感的,但是殷淮教會了他道德感的無用,教會了他無恥和不擇手段的人更能達成目的這個真相。
所以他設計方百合□□殷淮,想要以這種方式使殷淮和季湘君離心。只是殷淮手段太過高明,而季湘君太過天真柔善,竟然連這種一般女人絕對不能忍受的錯誤都忍了下來,讓邱璧和恨得咬牙切齒。
他並沒有預想到方百合會那樣喪心病狂。方百合換孩子的時候,邱璧和確實是知道的,甚至指使當時值班的護士給了她很多方便。但是他並非是為了針對殷憐而做出的這些小動作——雖然女嬰身上只流了季湘君一半的血,但畢竟還是有。只要她身上流著季湘君的血,邱璧和也不至於對她太過殘忍。
當然,她也流了殷淮一半的血,這讓她顯得多少有些面目可憎,所以邱璧和也沒對她存了太多好意。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他只是想透過揭穿這件事來促使殷淮夫妻離心,卻並沒有想要真的讓殷千愛代替殷憐在殷家生活下去,更不曾盼望殷憐一直受到方百合的虐待。但是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合,殷淮剛好選擇了那一段時間對他下手,最後促使他鋃鐺入獄。那時他處境困難,舉步維艱,自然也把不少不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他只是沒想到殷淮那麼蠢,竟然花了這麼些年才發現真相。
那女孩在方百合手上應該吃了不少苦頭,不知道最後變成了什麼樣子。邱璧和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感到了些許悵惘和遺憾。
……那女孩若是一個長得像季湘君的女孩,那麼遭遇這樣的事情也未免有點太可惜了。
但是即使這樣的情況,邱璧和也只是覺得遺憾,而並不曾覺得後悔。
他只是想不出來,殷淮為什麼隔了這麼久才突然想要出手對付他。而且殷家從來沒有真正地做過餐飲生意,他們怎麼可能突然有這樣的本事,辦出唐宮秋月這樣大手筆,在各方面也幾乎沒有可挑剔之處的餐飲式俱樂部?
這天,殷淮收到了邱璧和的一個電話。電話裡邱璧和說道:“殷淮,玩這種小花樣,你不覺得有些貽笑大方了嗎?”
殷淮聽到他的聲音就直接掛機了。
結果沒多久,他就收到了一個來自邱家長輩的電話。電話裡,邱璧和的祖父,殷淮自小被看顧到大的老人說道:“殷淮……你實話告訴我,九福裡那家唐宮秋月是不是你開的?”
殷淮沉默片刻,才說道:“不是我,是我家小憐。”
老人這才驚訝道:“……你家小憐?”
殷淮說道:“是的,九福裡那家唐宮秋月是小憐開的。如果您覺得可以,您或許可以直接開口讓她停止這樣的做法。不過邱叔叔,我希望您知道,小憐當初回來的時候身上到底都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邱老說話聲一時也幾乎噎住,完全沒有辦法再向他要求些什麼。
倒是這個訊息傳到邱璧和耳中的時候,令他變得十分驚愕:“殷……憐?就是當初被掉包的那個小女孩?你確定殷淮不是故意借她的名字做出的舉動?”
那樣一個小姑娘,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建起這麼完善的一處會所?
這種疑問一直持續到了兩人正式以各自的身份見了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