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一陣排槍聲響過,不遠處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臨死慘叫聲。這裡是揚州府泰興縣城外校場,東岸士兵們正在執行死刑。被執行死刑的犯人有清廷委任的縣令李某、本縣吏員錢某、團練把總孫某等十餘人,總之都是在東岸大軍進攻泰興縣城時有過抵抗行為的官紳,對於他們,東岸人自然是毫不留情了。
“一人通韃,全家遭殃!”、“數典忘祖、沐猴而冠!”一名金髮碧眼的愛沙尼亞籍東岸士兵用字正腔圓的遼東口音漢語向圍觀的泰興縣百姓朗誦著宣傳口號,這些剃髮易服的泰興人用呆滯的眼神看著這個傢伙,不明白他一個色目人激動個什麼勁。
不過他們的興趣點顯然不在這裡,在看到一名穿著雨衣的東岸軍官提著手槍朝那些被綁在木杆上的死刑犯人走過去時,他們立刻興奮了起來:“洋韃子上去補刀了!”
正在檢查犯人死活的東岸軍官聽到“洋韃子”的稱呼微微一頓,他看起來長著一張明人面孔,此時被人喚做洋韃子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緒,仔細檢查起了已經經歷了一輪排槍洗禮的犯人們的情況。剛才射擊的都是挺身隊第三大隊初次使用火槍的新兵,再加上滑膛槍可憐的精準度,因此這些人中有漏網之魚再正常不過了。
穿著雨衣的東岸軍官似乎將被人喊做洋韃子的怒氣都發洩在了他們身上,只見他每找到一個還在喘氣的就朝著其腦袋開一槍,飛舞的腦漿和血水濺滿了身上的鯨魚腸雨衣。但他卻不以為意。繼續仔細檢查著下一個犯人。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清廷的固山額真準塔率兩千五百八旗兵丁駐淮安府,高郵州有兩千餘漢軍旗,領兵將領不知,疑為駐揚州的石廷柱部下屬。屬下慚愧,這些清廷小吏都是一問三不知,要想得到更確切的情報怕是要抓獲一些清軍大員才行了。”治安隊隊長庫爾漢如今的漢語算是略略有些功底了,說出的話也比以前流利了許多。
“沒什麼,反正我們馬上也要去找他們了。”拄著軍刀正在觀摩行刑的莫茗無所謂地說道。“泰興小縣,沒甚油水,接下來咱們就揮軍西進,會一會江都縣(即揚州城)的石章京(石廷柱)。聽說石大人‘性多謀略,遇事明敏’,麾下兵將亦是漢軍旗中翹楚,這等‘英雄人物’,我們不該去會會嗎?而且素來聽聞揚州富庶,石大人已坐鎮揚州年餘,想來宦囊頗豐。如今東岸財政困窘,怕是還得去問石大人借些銀子花花呢。”
庫爾漢愣愣地看著莫茗。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是在誇石廷柱麼?
莫茗看他這副傻愣愣的表情,立刻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只見他在庫爾漢粗壯的脖頸後拍了一記,沒好氣地說道:“去整頓部伍,從即日起仔細探查泰州、靖江、江都方向的清軍動向,遇有清軍探馬斥候一律捕殺,爭取讓他們成為聾子瞎子。”
話說庫爾漢的治安隊如今已經擴充到了三百人,其中既有庫頁島土著出身計程車兵,也有阿穆爾河畔的野人女真各部獵人,此外還有少許順軍馬隊出身的探子。莫茗是將他們當做親衛隊來看待的,待遇自然是極好,銀子、女人要啥有啥,籠絡極盛。不過他對這些心性淳樸的野人也看得很緊,每日裡的訓練是常抓不懈,鑽山越野訓練那是經常進行,還經常用船隻把他們送到遼東一帶與清軍玩摸哨的把戲。歷史上八旗兵快速墮落的教訓實在是太深刻了,莫茗可不想自己手頭這支最為精銳的力量也在良好的生活環境中快速墮落。
庫爾漢應了一聲,然後快速下去分配人手。靖江那個方向(東面)基本無需太多看顧,那座縣城曾經在前年被東岸人搬空過,如今人丁不旺,就連地主武裝也是小貓兩三隻不成氣候,完全不必理會他們。
至於北面的泰州嘛,庫爾漢的人倒是偵查出了一點眉目,那裡有一支千餘人的綠營兵駐守,似乎是左夢庚的部屬。左夢庚部戰力極差,當初左良玉沒死之前曾經意圖進入湖廣,但一聽聞順軍到來立刻嚇得拔腿就跑,連“闖賊、獻逆”的部隊都不敢碰,這樣的綠營要來何用?嗯,也就徵稅的時候有點用處了。
需要重點照顧的是西面。只可惜泰興這邊的都是鄉野村夫,對揚州城那邊的情況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有的人說那裡有“真滿洲官兵一萬”,有的人說那裡只有“幾千漢軍”,有的人還說那裡有“三萬綠營”,總之就是沒個準信。審問到後來東岸人也放棄了,乾脆自己推斷、偵查,大不了前進的時候小心點,各部保持好距離,徐徐開進。如今滿清的主力應當是在江南,江北地區有個幾萬綠營了不起了,而且還分散在各處,就憑他們怎麼和東岸人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