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信封,一張彷彿帶著香氣的信紙飄了出來。
“親愛的於連:最初聽到聖克里斯多夫公司遠征隊失敗和你音訊全無的訊息,我幾乎暈倒在花園裡。那時候我的靈與肉彷彿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我強迫自己不要每天去碼頭打探你的訊息。特蕾莎修女告訴我,向主祈禱能得到心靈的平靜。我在修道院中住了三個月,直到我實在無法忍受對你的思念,上didu無法阻止我對你的思念。
我的煩惱無處傾訴,我的思念無人回應。我每天七點起床,到碼頭去打探任何有關你或韃坦人的訊息,然後回到家中祈禱。父親讓我幫他打理紡織廠,我無心工作,總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父親無比失望地斥責我,我竭力忍住眼淚,無處訴說。
每i每夜,我既不能休息,也不能安寧。如果我睡著了,折磨人的夢靨會將我驚醒。我夢見你時,夢裡的你總是在向我揮手告別。
我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幾乎無法呼吸,直到皮埃爾先生從韃坦港帶來了你的訊息。上帝,在聽到你平安的訊息時我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我快樂地走回家,我把這個喜悅的訊息告訴了特蕾莎修女,告訴了父親,告訴了每一個我遇見的人,我感覺我彷彿漫步在幸福的雲端。於連,親愛的,我是如此思念你以至於我幾乎一刻都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對了,德薇爾太太最近似乎有了新歡。她在聽到遠征隊失敗的訊息時悲傷竟然僅僅持續了一個下午,我實在無法理解她廉價的愛情。
下個月哥哥會去聖多明戈處理種植園的事情,我請求父親讓我一同過去,父親答應了。我想,也許我會去韃坦港見到你。愛你的馬蒂爾德,1633年10月15i,太陽落山時,于波爾多。”
於連渾身癱軟地躺在床板上,彷彿散發著香氣的信紙就這麼覆蓋在臉上。
良久,他才起身坐了起來,將信紙又反覆讀了好幾遍,這才滿足地將信紙塞回信封,又將信封放到自己的衣櫃最下方。
於連又推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馬蒂爾德此時應該已經在聖多明戈了。她的家族在那裡有大片的棉花種植園,產出的棉花再裝船運到波爾多,由她父親掌控的工廠進行加工並出售。這種紡織工廠在法蘭西、義大利、西班牙和英國很多,尤其是英國,英國東部地區的諾福克郡遍地都是毛紡或棉紡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除供應本國外,還大量外銷到東歐、北歐或是新大陸殖民地,利潤相當豐厚。
前陣子韃坦人不是從英國買回了不少紡織機麼,一幫人圍著那些紡織機研究了很久,後來好像還聽說是要重新設計一款能依賴水力的新型號紡織機,進行大規模工業化生產,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如果成功的話,生產出來的產品成本倒是會大大降低。不過就算如此恐怕也很難銷售到別的國家或地區去,地區貿易壁壘和高額的關稅能讓成本再低的商人也變得無利可圖。
於連搖了搖頭,這種工商業方面的事情自己是在不擅長,還是想想馬蒂爾德究竟會不會來這裡呢,自己究竟有多久沒見她了?她笑起來是否還像以前那樣甜美?想著想著,於連不由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