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的一聲汽笛長鳴,“阿穆爾河”號內河淺水炮艦緩緩開進了崇明沙碼頭內,然後放下了鐵錨。岸上一群清軍俘虜充當的碼頭力工帶著鐐銬慢慢走了過來,他們在監工的監督下,費勁地從炮艇上卸下一些物資——物資主要是火藥、熟鐵炮彈,以及一批修理完畢的鎧甲、刀槍,崇明沙上目前有一個小小的軍需庫,這些物事就都將臨時存放在這裡,以便隨取隨用。
話說自從去年(1652年)九月份劉海洋下令結束長江之役後,至今已歷五月之久。這五個月的時間內,張名振、鄭氏所部兵馬大部已撤了回去,只留下了少許人手駐留在崇明沙一線(主要是水師),與東岸人一起共同守衛著這個長江口的橋頭堡陣地。
大順劉國昌麾下的兵馬本就寄居在東岸人簷下,自然沒什麼撤不撤的說法,他們目前已返回鄞縣屯戍。不過在去年東岸人攻打至池州府、寧國府一線的時候,曾經派了幾艘海軍炮艇逆流而上,載著千餘名劉國昌部精兵航行至湖北順軍地盤,在令其歸建支援湖北大戰的同時,又從順軍那裡接來了一千五六百名士兵——人家大順是真把東岸人這裡當做了人才培養基地來用了。
另外,南明新泰侯郝尚久部倒也沒急著撤走,他們在寧國府兼併了一些抗清義軍武裝後,人數已暴增至4000多人(其中最初跟著郝尚久從潮州北上的人只佔四成了),但戰鬥力卻有所下降。好在最近也沒什麼大戰,他們得以屯駐在崇明沙這一片,一邊彈壓地方、一邊訓練士卒,力爭將戰鬥力提高一些。
所以,在東岸陸海軍主力已撤走的情況下,目前崇明沙這一片的防務就全靠郝尚久部撐著了,他們是崇明守禦千戶所城最主要的武裝力量,一旦清軍來襲,他們必須確保自己能夠堅持15-30天時間,等到東岸大軍前來救援。
哦,對了,島上除了郝尚久這一路四千餘兵外,還有兩名“我大清”的降將統帥著的數百人馬,分別是原崇明守禦千戶常春率領的340餘人和把總華本德率領的270餘兵。此二人在去年盟軍打來時陣前歸降,加上後來態度較好,因此免於了去苦役營報到的差事,被劉海洋編練成了天佑軍、天助軍兩部(這名字純粹是為了噁心清廷),充作治安部隊。
戰鬥結束後,關於天佑軍、天助軍的去留問題,邵樹德、劉海洋、魏博秋等人曾經有個一番交流,最後考慮到魏博秋魏副司令掛名的日本公司經營蝦夷地,手頭不能沒有一點武裝力量,因此便把這支600人出頭的降兵交給了他,由他帶去北方,守衛釧路港、厚岸港等地的安全——雖然他們的戰鬥力很可疑,但至少比泥腿子要強一些。
前幾日一等參謀儒尼奧爾中尉已在原梅機關骨幹、現憲兵隊少尉李卡多的陪同下,乘坐海軍炮艇抵達崇明沙,向常春、華本德二人宣讀了黑水保安司令部的調令,今天他們就將分乘多艘小船,在海軍炮艇的護航下,離開崇明沙前往定海港,並在那裡更換軍裝、武器後,再乘坐大船經膠州堡中轉前往釧路港。
常春、華本德二人是降將,他們手下的兵也是降兵,再加上黃衣軍去年縱橫長江半年,斃傷俘清軍1.6萬餘人的光輝戰績,這兩人壓根就興不起半分反抗的念頭,乖乖接受了保安司令部的調令,然後到一個他們一無所知的地方去當戍卒。
說實話,常春、華本德二人也許不瞭解情況,但儒尼奧爾和李卡多二人卻對他們的“待遇”感到些許驚訝:因為這兩支部隊——哦,對了,今後會合併為一支,番號是魏副司令親自爭取來的,名曰第一獨立守備大隊,大隊長常春、副大隊長華本德——不但將在定海港換上東岸制式的土黃色軍服,同時也將把手頭持有的這些爛兵器扔掉,統一換裝三米長矛、鎧甲(少部分人還會配發火槍);而且據傳言,今後他們的待遇將向挺身隊看齊,即長矛手每人每月二元五角軍餉、火槍手月餉三元,包吃住。
這樣的待遇可是大部分僕從軍部隊都無法達到了。就說東岸人控制下的這十個師三萬多人的僕從軍,待遇最好的陳之龍、杜衝、董學禮所部,步兵月餉普遍只有1.5-2兩銀子(明末邊軍標準)、數量很少的馬兵月餉也只有6兩銀子(但得自己負責草料錢),且這錢還不包括伙食費、服裝費等雜費,實際拿到手的錢還得在這基礎上打七折。
不過好在這些僕從軍官兵們每月可以以“補貼價”(相當於市價的一半)從煙臺軍需處申購一定數量的食品(包括米麵、鹽油醬醋、肉食、菸草、酒類等,由部隊駐地的孫春陽南貨鋪代為出售,這也是東岸人間接影響僕從軍的一個手段),這對很多有家庭負擔計程車兵們來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