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戎相見的這一步,甚至連這個苗頭都沒有。雙方的最高長官都不是瘋子,鄭經知道東岸人的艦隊可以輕易切斷他們通往日本的貿易航線,南方開拓隊也知道福建水師可以攪亂他們在臺灣、廣州灣甚至浙江一帶多年經營出來的貿易體系,雙方都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也不會撕破臉。
也正是基於這種背景,當東岸人的這幾艘艦船突然出現在閩江外海的時候,這艘巡弋著的福建水師戰艦才會心情平靜地調轉航向,上前去攔截、檢查。因為船上的福建水手們很清楚,東岸人帶來的不是戰爭,應該是其他什麼事情。不過鑑於閩江入海口的高度敏感性,他們還是客氣地將這幾艘東岸艦船給引到了琅岐嶼附近下錨澱泊,福建水師在這個島上建了一座炮臺,計有三十餘門火炮,全部是從印度果阿鑄炮廠進口的新式大炮,用來封鎖閩江入海口水道,拱衛首府福州城的安全。
帶隊的臺灣銀行高階經理韓金對此表示理解,安之若素地上島休息去了,在臨走前還將一封由臺灣銀行總經理邵曙光和海珠島商站站長湯墨羽一同署名的迷信交給了對方,讓其送往福建給延平郡王鄭經過目。
信裡面的內容沒有多複雜,核心內容只有三條:一、勸誡鄭經不要去趟廣東這潭渾水,趁著還沒出兵懸崖勒馬,收兵回營;二、建議延平郡王加大對臺灣島的殖民投入,為此臺灣銀行方面可以給予一定的協助,比如藥品的供應和衛生防疫知識的傳授等等;三、邀請福建方面加入東岸人即將推出的“南方共同市場”計劃,將福建、廣東兩省納入一個共同市場之中,統一對外進行貿易,統一進口商品,以增加議價權,同時也可以讓兩省商品自由流通,繁榮地方經濟。
這些條件,說實話遞交過去也有投石問路的意思在內。湯墨羽曾經與邵曙光有過交流,覺得第二條應該是相對容易達成的,福建鄭氏對殖民臺灣島一直以來都有興趣,但受限於島上惡劣的自然環境始終無法獲得多好的成績。而如果東岸人願意為此提供大量藥品並幫助他們建立正確的衛生防疫體系的話,他們應該會不吝於加大對臺灣島的殖民投入。至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可能會產生的不安情緒,誰在乎呢?東岸人與鄭氏兩方聯手,東印度公司難不成還敢為此打一場戰爭不成?
邀請福建加入所謂的“南方共同市場”,其實是東岸人的投石問路之舉,本也沒寄太大希望對方能答應。蓋因在這個計劃中,福建、廣東這個共同市場將有兩個海關負責進出口貿易,即廣州和廈門,其中廣州市舶司基本上已落在東岸人手裡,廈門市舶司未來將由東岸和福建共同控制,如果再考慮到臺灣銀行在對外貿易上多年積累的優勢,鄭經怕是不願意搞這個什麼市場,因為這對他好處不大,對東岸人的好處卻很大,他還沒傻到願意為他人做嫁衣。
至於那個第一條嘛,嘿嘿,完全就看鄭氏怎麼選擇了。反正東岸人意思已經送到了,如果你願意及時罷兵的話,那麼我們支援你擴大在臺灣島的利益,甚至如果未來你發動對荷蘭人的戰爭佔領全島的話,我們也會提供必要的協助。此外,不摻和潮州府的戰事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東岸人可以出售部分軍械或艦隻給福建方面,加強他們的海陸軍實力,當然這是在他們與李元胤正式簽署互不侵犯條約後才會有的好事。
總之,東岸人為了調停廣東戰事也是拼了。他們不但悍然出動大軍一路打到佛山,與廣州城隔江相望,同時也威逼利誘延平郡王鄭經,讓他不要插手廣東二李的爭位戰爭。當然我們也不能忘了南方開拓隊政府對大順江西節度使郭世安施加的影響力,不然你以為順國就不會從贛州出兵,直撲韶州府麼?這都是很難說的事情。
所以說,東岸人為了這場戰爭付出了太多,如果不能達成目的的話,怕是會很難接受。如今,他們已經搞定了江西方面——至少短時間內是搞定了——同時也成功動搖了新任惠國公李元皓的戰爭意志,令其意識到如果東岸人願意,可以讓他坐不穩廣州城裡的大位。現在,就剩最後一個勸說物件鄭經了!如果他同意放棄進兵潮州府的機會,那麼自然皆大歡喜,東岸人會與他們結成一個更緊密的關係,以共同對荷蘭東印度公司施壓;而如果鄭經不同意,堅持進軍潮州府的話,那麼東岸也別無選擇,只能幫助李元胤加強軍備,與鄭氏打一場防禦作戰。此外,浙南的魯王政權也在東岸人庇護下爽了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做些貢獻了:出個數萬人馬南下攻打鄭經治下的建寧府和福寧府,應該問題不大。
1684年3月31日,近在咫尺的福州的訊息沒傳來,廣州和潮州的訊息卻次第傳來了,原來李成棟的兩個兒子惠國公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