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佑國好容易來了一趟紀城鎮。
這個城鎮是一個新設立沒多久的定居點,或許稱之為大村莊更妥帖一點,從南方水運—鐵路-水運輾轉而來的物資只在河岸碼頭邊修建起了幾座有限的建築,可憐得很。其之所以能夠博得城市的名稱,大概還是由於上頭在地圖上圈給他的面積足夠大吧——紀城鎮,毫無疑問未來將是一座縣城。
紀城鎮東面是一座沒有樹木的小土包,土包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燈塔,用做給夜間航行的船隻導航;西面則有許多剛剛開墾出來的荒地,部分已經播種了玉米、土豆等農作物,部分則仍舊荒著——老實說,這裡的農業條件還是不錯的,河曲發育得非常好,流水至此變得比較溫和,利於農業灌溉,更有利於防洪。
河的對岸有一個隸屬於大市口鄉的村莊,規模相當大,大概住了數百人的樣子。農民們在那裡栽種了充滿芳香的果樹,開墾出的農田也讓人看得心曠神怡,間或有一些白色的山羊在地上走來走去,看上去就是一個生活安逸的村子。對於這種存在了一些年頭的村莊,河這邊的人也是羨慕不來的,畢竟人家早期的開荒也很辛苦,也是從苦日子熬過來的。
蔡佑國隱隱聽說,住在對面的頗有些來自義大利地區的轉正非國民勞務工。這些人有點懶,因為很多人都說,他們只在需要購買什麼東西——比如鹽或其他生活必需品——時才會攜帶自己的產品到集市上去,否則就只會待在家裡坐享清福、無所事事、遊手好閒,頂多再操持一點地裡的活計罷了。
這些從地狹人稠的義大利南方出來的人堅持認為,只要手裡還有著糧食,那麼就擁有了一切、可以安枕無憂了。至於其他的什麼東西以及未來會怎麼樣,他們並不掛心。這些義大利佬在集市上如果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需要買,那麼他運到那邊出售的糧食往往僅僅夠他以買鹽為限,也是讓人無語得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和一些剛到東岸的清國移民沒什麼兩樣,都是些土包子罷了。
蔡佑國目前代理主政的蛟河地區就曾經從這裡買過一批糧食——事實上到現在紀城鎮還在向他們買糧,以減少運輸壓力——發現他們非常不老實,因為他們出賣的都是比較粗陋的原糧,其中往往夾雜著許多雜草、草籽、灰塵、樹葉、小石子等玩意兒,想要以此增加重量矇混過關。尤其是當他們出售比較昂貴的小麥、水稻時,這種事情更是不會少見,紀城鎮這邊的採購員已經抱怨過多次了,但他們屢教不改,也是無奈得很。
“紀城鎮居民人數為二千五百零七人,其中退役軍官和士官六人(他們的家屬有男性一人、女性八人)、幹部三十二人、道教神職人員四人(他們的家屬有男性二人、女性八人);屬於建設系統的工程人員有八十五人(他們的家屬有男性五名、女性六十二人)、軍警系統的官兵一百六十三人(他們的家屬有男性七名、女性三十一名)、普通退伍士兵六十七人(無家屬)、從前線返回轉正的前奉國*軍官兵一百五十九人(無家屬);剩下的就都是普通移民了,
總共加起來不到兩千人的樣子,基本全來自明國淮安府,少數是來自ZJ寧波府的自由移民,總數不超過一百。”兵團堡出身、之前曾在南錐某鄉幹過幾年的年輕代理鎮長拿著名冊,朗聲朝蔡佑國介紹著這個定居點的大概情形,只聽他繼續說道:“目前由於各種物資的缺乏,定居者的條件還比較艱苦,而物資缺乏的最主要原因,還是交通運輸的不便。別看這裡緊挨著烏江,但大興瀑布的存在,對我們這些上游的人來說真的是一件頂糟糕的事情,因為這極大限制了下游老區往我們這些新拓之地輸送物資的效率……”
鎮長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附近搭建起來的居民房屋。只見那些房屋都非常簡陋,東倒西歪的屋頂、傾斜的大門、用樹枝條編織的籬笆、黑黢黢的窗戶等等,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前來這邊開拓的居民都很困難,他們多半身無分文——其實即便有錢也未必能買到足夠中意的東西——不過據說開拓者之間卻很友好,這或許是因為他們在庫頁島的集體農莊裡彼此幫助、扶持走過幾個寒冷的冬天的緣故,他們的社交圈子因為多年的友誼而異常穩固,彼此團結一致,共同面對困難,這對拓荒無疑是極為重要的一種精神屬性。
蔡佑國當然注意到了那些破舊的房屋——老實說,比他想象中住的地窩子要好,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地下水位較高,沒法挖地窩子?——但他此刻的注意力顯然更多地被交通運輸的難題給吸引了。是啊,誠如這邊的幹部所說,大興瀑布的存在真的是一個讓人心碎的事實,大型船隻開到大興港碼頭後,就不得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