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不過,據說最近自然科學研究院找到了一種比較有意思的改進方案,即使用濃硫酸處理玫苯胺藍。在這種處理方法中,部分硫酸分子進入了染料分子的內部,染料本磺化了!不過,與處理染料相比,磺化反應本身或許更值得人們關注,因為這對於大家來說是一個全新的認知,是以前從來沒有涉足過的領域,這意味著無限的可能,重要性不言而喻。
東岸人當然不止發現了磺化反應,他們在大量的化學實驗(大量的財政撥款就這樣被“揮霍”了……)之中,他們同樣發現了重氮化反應這種極為重要的東西,並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新染料的研發,因為苯胺經重氮化反應後生產的物體用苯酚等處理後,能產生高度的有色體,其中一種被命名為“平安棕”(誕生於平安縣的某間實驗室內,即後世的“俾斯麥棕”)。
不過無論是磺化反應還是重氮化反應,東岸人目前對其的研究還僅僅限於很低階的階段,相當於將將摸到了門檻罷了,離深刻認識和大規模應用,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現在,這兩種反應也僅僅是一些高階研究人員在實驗室內調配各種顏色作樂的工具罷了。
劉雪飛作為資深的化學研究人員,對於自然科學研究院化學所在染料技術上的進步自然是非常瞭解的,不過作為偏工業應用方向的研究人員,她本人對諸如此類的“前沿科技”沒太多興趣,她更關注的還是如何在有機化學行業進行產業化,比如如何最佳化苯胺這種堪稱染料化工中“中間體之王”的物質的生產。
她自己私人搞的研究團隊在學習之餘,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配合她研究使用硝酸、硫酸處理煤焦油中分離出來的苯,然後生產苯胺。她親自花費鉅額資金搞了一條微型苯胺生產線,然後不斷研究、做實驗,對每一個生產環節進行最佳化,力圖做到最好;對硝酸、硫酸、醋酸(還原時需用到)的用量和用法也進行了研究,以最大程度節省這些昂貴的原材料——硫酸在東岸可能還便宜些,但硝酸和醋酸的價格就貴得離譜了,因為目前尚沒有大規模工業化生產這兩種酸的生產線,有的多是實驗室製備或半手工生產罷了。
對於劉雪飛有志於投身染料這種行業,在座的三位好友都有些不太看好,因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種研究其實是個無底洞,有多少錢都不夠造的。君不見,現在國營染料廠、自然科學研究院化學所染料科、煤焦油科等單位都只是穩步制定計劃,每年完成一個小目標麼?不是他們不想多做實驗、多搞研究,實在是專案太多,而錢又不太足夠,如之奈何?只能挑重要的立項了!
“難不成你還想做苯胺生產大王?”這是朋友們對劉雪飛最初的詢問。不過在得知劉大科學家研究苯胺的更高效、更低成本的生產方式,也僅僅是為了賺取大量金錢供自己下一步在科學上的不斷“揮霍”時,眾人也只能說聲佩服了。這到底是人生目標和理想的不同啊,有的人賺錢是為了享受,而有的人純粹是為了滿足自己志向,真是沒法說了。
王華督自認為自己整天為東岸煤氣公司東跑西奔是為了賺錢,為了社會地位,而不是口頭上宣揚的“為居民們照明”、“點綴城市的風景”等高大上的理由。因此,在面對翁廣安、劉雪飛這類比較純粹的科研工作者(或者說科研資本家),他還是感覺矮人家一頭的,因此接下來都沒怎麼敢說話,動員大家買東岸煤氣公司債券或股票的事情也就沒再提。反倒是一直沒怎麼出身的情報官僚盛德鴻,最後允諾出資兩千五百元購買一部分東岸煤氣公司的固定利率債券,算是小小地支援一把,反正它也沒什麼比較好的投資渠道。這錢閒著也是閒著,在這個處於緩慢的通貨膨脹狀態的國度中,還不如投資出去生息划算。
眾人接下來又聊了大概一兩個小時,一直在晚間時分,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後,才各自道別離開。盛德鴻是乘坐一輛寬敞的東式四輪馬車離開的。馬車沿著安裝了煤氣燈的瀝青馬路,一路朝碼頭區駛去。他大概會在那裡住一晚,然後乘船離開本土,前往南非工作一段時間,並對那邊的情報工作進行整頓和培訓。
青島港的碼頭一如既往地繁忙,即便在夜間亦是如此。在靠近盛德鴻下榻的旅館的海面上,此時一艘懸掛聯合省旗幟的商船正在緊張地裝載著貨物。盛德鴻眼尖,發現貨物中就有著他們剛剛還討論過的一種染料:苯胺黑,更準確地說,是在苯胺鹽中浸漬後又還原成了苯胺黑色調的棉紡織品。
這種紡織品一摞摞地堆放在那兒,然後被裝箱、蓋好,吊上船甲板,而箱子頂部就用幾個漢字寫著“苯胺黑棉布”,這無疑才是盛德鴻一眼認出是什麼染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