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法王弗朗索瓦一世佔領義大利時期,你們熱*那亞、米蘭各大商人集團的慘狀,我想家族文獻內一定多有記載吧?被人家訛了多少錢呢?被抓了多少人呢?不,保羅,不要以為這種情況不會重現。法蘭西王國因為秋天收穫時節大雨連綿,已經連續歉收兩三年了,他們雖然有兩千多萬民眾為君主提供財富,可戰爭依然榨乾了他們的國庫,更何況路易十四還是個揮金如土、喜歡大興土木的君主,我想他可能會對富庶的義大利非常感興趣。真到了聯合省與法國媾和、奧地利退出戰爭、西班牙屈服的時候,我想無論是熱那*亞、米蘭、帕爾馬、托斯卡納、盧卡、威尼斯、比薩都無法獨善其身吧?你們願意頭上再頂個將你們視為豬羊的統治者嗎?”李晴放下了地圖,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保羅·多利亞說道:“是時候做出決斷了,保羅!西班牙不能倒,無論如何都不能倒!現在將我的話帶回義大利,以最快的速度籌集至少兩千萬銀行里拉的借款,利率隨意,最好不要超過8%,西班牙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們借給西班牙人的很多利率都是12%、15%,荷蘭人甚至借的是20%的利率(說實話,這種利率的借款,荷蘭人也沒想過西班牙人還本金,永遠付息就可以了),但這次不一樣,西班牙人的資金很緊缺,利息真的不能太重,為此我們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擔保。”
1676年12月中旬,西班牙加的斯港。
持續三年充足的雨水給西班牙農業帶來了極大的助益,安達盧西亞、格拉納達這些傳統農業區原本逐漸乾涸的水庫再度變得充盈,農業生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糧食產量逐步增加,這從糧食進口量連續三年減少就能看得出來了。
當然西班牙的農業也僅僅只是恢復了部分罷了。摩爾人時代遺留下來的大規模農田水利設施,在卡斯蒂利亞人統治時代日漸敗壞,雖然其間西班牙政府也力度恢復,對安達盧西亞、格拉納達等地的農業基礎設施進行了幾輪投資,但說實話,比起摩爾人時代仍是大大不如的,這就註定了他們的糧食產量始終無法恢復到當年的鼎盛時期。
也不知道目睹此情此景,馬德里的貴族們是不是有些後悔當年分多批次驅逐掉的數量多達全國人口五分之一的摩爾人和猶太人。這些人後來大部分被奧斯曼帝國吸收,極大充實了帝國的農業人口、商業人才以及技工儲備,對國家經濟的發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當然了,我們都知道,在宗教掛帥的西班牙王國,任何意識形態不符的人被驅逐,都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讓我們再談起農業生產的事情。這連續三年糧食獲得豐收(當然也是相對而言的,西班牙人仍然需要進口部分糧食,雖然缺口已經很小了),極大減緩了貴金屬外流的速度,紓解了西班牙王國金融財政方面的困難,這使得西班牙上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本他們擔心連年的歉收和沉重的戰爭負擔會給國內帶來災難般的影響,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會了。
但是過分的樂觀情緒也是不應當存在的,這是12月中旬離開了克里米亞汗國返回加的斯港辦公室的李晴的認知。西班牙王國如今深陷戰爭泥潭,偏偏宮廷開支及其他非必要用度都非常巨大,這給財政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再加上過往債務所帶來的沉重的財務負擔,可以說每一年西班牙人的財政都是遊走在崩潰邊緣的,他們從新西班牙和秘魯弄來的金銀塊,往往只夠給荷蘭人償付債務的利息及極小一部分本金,可見其財政困難程度。
其實,這次法荷戰爭搞成現在這麼大的場面,西班牙王國願意加入戰爭對法宣戰,除了親戚奧地利王國的勸說以及本身意欲一雪前恥外,荷蘭人答應免除相當部分的歷史債務本息,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這些幾十年前腓力四世時代欠下的舊債,已經摺磨了哈布斯堡家族足足兩代人,且一直無力還清欠款本息。這次奧蘭治親王動員各種關係協調國內銀行家、商人們之間的利益,將這部分債務負擔從西班牙人頭上移除掉,西班牙人還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
不過,他們也許低估了戰爭的烈度和長度,這讓他們本就拮据的財政再度雪上加霜。荷蘭人雖然在今年年初經濟增撥了一筆超過二百萬盾的援助金,但這點錢只打了一個水花就又消失不見了,因為數量達到了十多萬人的西班牙海陸軍每日裡耗費巨大,這點錢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除非他們現在就立刻與法國人單方面媾和,然後解散掉起碼一半以上的軍隊,這才是挽救財政的唯一辦法。
當然西班牙人現在做不到這一點,因為戰爭仍在繼續。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找到東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