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主,酒樓完工怕是還要延後一段時日了。木料、漆料奇缺,磚石更是一塊也無,人手也不是很充足,本地一些民家,都給政府招募建房修路去了,我們也不能給高價和政府搶人不是?這樣一來,就……”勞司吉讓員工給大夥上了一壺馬黛茶,介紹起了餐館如今的建設狀況。
徐浩聞言眉頭一蹙,抬頭看了看尚未完全封頂的房屋——這還是庫房呢,餐館大廳還沒影呢——嘆了口氣,說道:“這不怪你,是我思慮不周,伊瓜蘇港現今雖已有兩千餘民人,可是百廢待興,用工之處甚多,這餐館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建起來的,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這事我明白。”
說到這裡,徐浩盤算著這事還得著落在戈什金這人的頭上,再說他結識此人的目的之一不就是因為他手底下有大量的勞務工麼,當然這人的灰色身份對於經營餐飲娛樂業的徐浩也是個不小的誘惑。因此,在左思右想之後,徐浩還是決定去找戈什金談一下,這傢伙現在應該在郊外工地上忙活吧。
徐浩很快就穿過已成一個大工地的伊瓜蘇鎮,跑到了郊外正在興建的火車站旁,找到了戈什金本人。這廝這會正在給先期抵達這裡的幾百名羅斯勞務工訓話——
“你們多是來自南部阿斯特拉罕省的窮光蛋,想想你們在老家時的日子,趴在貧瘠的流沙堆上,用祈求和渴望的目光望著大海,想要獲得自己期待的食物。結果如何呢?或許你們中的有些人會對北方人——喏,就是那幫在平整地基的沃洛格達人和阿爾漢格爾斯克人——有些優越感,覺得即使是貧瘠的南方沙地也遠非北方的處女密林可比,阿斯特拉罕省餵養的牲口比阿爾漢格爾斯克多20倍,海里的魚要豐富10倍,一個西瓜只賣半個戈比,按理說這裡是不會產生任何向外的移民的願望的,人民也應是安居樂業的!可事情怎麼會如此簡單呢?在自然恩賜慷慨的地方,立刻就會出現兇暴的貴族和貪婪的商人,並把所有一切都取之一空!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為每百鯡魚付5到10個戈比,實際上一百鯡魚可以賣到40甚至50戈比,這類買賣把漁民們置於何等困難的境地,你們甚至連捕魚工具、鹽和維修船隻的費用都湊不大齊,更別提繳納沉重的賦稅了,所以你們逃亡了,來到了東岸……”
“好吧,我知道你們已經厭倦了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貧困的阿斯特拉罕或北部凍土地帶的生活,
現在你們都已經來到了東岸,這裡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你們以後可以去飯館裡看看,工人和農民們在那裡快活地消遣,你馬上就會覺得,你已經從野蠻的羅斯跨入了文明世界的門檻。在俄羅斯的小酒館裡,除了木頭條凳之外什麼也沒有,你只能一直喝最粗劣、最廉價的酒喝到失去知覺,這就是你的全部快樂;但在東岸的酒館裡,擺著雅緻的傢俱,高大的窗戶上掛著豪華的窗幔,樂隊奏著歡快的音樂,打扮得很漂亮的義大利女人以其演唱或風騷吸引著顧客。”戈什金說到這裡,底下的羅斯勞務工裡已經響起了一陣鬨笑。
看到聽眾反應還算熱烈,頗具鼓動和演講天賦的戈什金繼續賣力地宣傳道:“在明亮的酒館大廳裡,在長桌兩旁坐著100個工人,他們衣著良好、富有禮貌,喝酒只是為了消遣,很少有喝到失去知覺的地步,因為這裡豪華而舒適的環境、動聽的音樂及給人的高雅的印象,都在使你時刻得到比喝酒更好的享受。但是,在享受這一切之前,你首先需要賺錢,賺到足夠的錢!如果你——尤里,別看著我,你這混小子平時就知道偷懶——一個月只能掙一兩個盧布,去掉吃喝以後連半個戈比也沒剩下,那麼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你不配享受這一切。而要怎麼賺錢呢?很簡單,好好幹活,幹更多的活!只有這一條路,沒別的捷徑可走!可憐蟲們,戈什金給了你們一條惠澤後世子孫的康莊大道,你們若還敢偷懶,我會用皮鞭狠狠地抽你們的脊背的,我保證!現在,都給我去幹活,幹得越多,錢拿得越多,快行動吧,別磨蹭了,不然今天中午的酒一律取消!”
酒對俄羅斯人來說真的是天大的恩物,絕不能少,因此這些勞務工立刻自覺地幹活去了,更別提這種酒還是用來自阿斯特拉罕特製秘法釀製的契希爾葡萄酒呢。這種酒由早期的已經獲得東岸國民身份俄裔移民釀造,其中一戶就居住在伊瓜蘇港,並專門建造了一個酒窖。
這個酒窖一度成了羅斯勞務工的主要消遣場所,大家下工後在此坐上一坐,然後請一些識字的人幫大家拆閱一下信件,講講家裡的事情。說到這一點,戈什金還是比較不錯的,他會暫時出資幫助窮困的勞務工往家裡帶錢,或者接家人過來,或者暫時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