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大到整個天際都一片白茫茫的樣子。
麥金萊帶著斗笠、披著雨衣,在築好的一段堤岸前仔細檢查著,看看工程質量有沒有問題。這是一段水庫堤壩,同時也是從鄉政府通往河碼頭、軍營的道路,加起來總長也不過區區數百米,全部以石子和細砂土鋪路,務求質量在水平線以上。
修築堤壩的是一群附近的黑人部落民,在被東岸移民征服後,自然而然地被抓到了各處工地上,充當苦力和消耗品。不知道是義成地區的環境太過惡劣了還是活兒太重、生活條件太差的緣故,本地的黑人勞工死亡率相當之高,疾病、勞役、蛇蟲都是造成他們死亡的主要原因,因此造成了奴隸逃亡事件三天兩頭爆發,讓人頭疼得很。
十二月份是莫三比克確切無疑的雨季(同時也是熱季),一年之中70%的降雨量都集中在這個季節之內。東岸人設立的義成地區處在溼潤的東南信風影響下,降水以暴雨為特徵,從土壤吸收水分的觀點來看,這並不很有利。暴雨沖刷土壤表層,破壞建築物(殖民初期以土坯茅草屋、木屋為主),淹沒低地——尤其是在沿海地帶,最大的暴雨往往都集中在此,且伴隨著雷鳴與大風(義成港約三分之一的雨日是雷雨日),有時候一陣大暴雨其降水量能達到200毫米,令人驚詫無比。好在最大的暴雨往往處在夏季後半期(往往不在降水量最多的月份),目前的義成港還處在比較“溫柔”的前奏下,這一點,已來此定居達一年半之久的東岸移民已經有所瞭解了。
這裡是滑臺鄉,位於後世的博阿內小城附近,滑河(即翁布魯奇河)北岸,設立於今年年初,由最初抵達此地的五百名淮安府移民及三百名廣州府移民共建而成,是義成地區最最深入內陸的一個據點了。
滑臺鄉所處的緯度雖然是亞熱帶,但周圍的地形無疑還是典型的稀樹草原,土壤是紅棕壤,為非淋溶土壤或鈣層土的變種,發育在地形微緩起伏、年平均溫度26攝氏度、降雨量在800海米左右的條件下。這類土壤雖然有機質層不厚,但由於礦物質含量多,所以是肥沃的,這從當地土人種植的高粱收成就能看得出來。
滑河兩岸還有一些沼澤土、沖積土,但卻無法有效利用來耕種,除非你去搞基建修好水庫、水渠和堤壩,不然就只能在旱季拿來放牧——與沿海地區的沼澤不同的是,這些內陸沼澤多是季節性的,雨季泥濘,旱季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則長滿了草類。這些沼澤本身其實就是河流泛濫的產物,反過來又成為自然的徑流調節器,東岸人的土地多的是,暫時還沒窘迫到開墾沼澤的地步。
今天是1663年12月25日,西方的聖誕節,不過在炎熱的義成地區,本地居民們才剛剛將地裡的玉米料理好,然後匆匆趕到設在鄉里的道觀前——大慈大悲的道士們正在給人們免費發放藥品,其中既有阿司匹林等普通藥品,也有新出的風油精、清涼油、驅風油等藥物,後三者在義成地區尤其受人們歡迎。
麥金萊剛剛已在道觀裡領完了自己的那份,感謝天尊的慷慨,使得他們這些僻居偏遠蠻荒之地的可憐人也能得到一絲慰藉。作為從新華夏島交流過來的幹部,滑臺鄉代鄉長麥金萊是本地的最高長官了,兼任鄉武裝部長的他除安排鄉里正常開墾事務外,也能指揮駐紮在附近的五百名島嶼八旗土兵——這些馬來人近些年也大面積改信了天尊,為此受信任程度提升了一個等級,裝備和待遇也有所提高,這相對應的,士氣和戰鬥力嘛自然也不是以往可比的。
其實說實話,在像義成地區這樣的非洲大陸上,東岸人還是敢放手使用這些新華夏島土人的,蓋因他們不是本地的原住民,且膚色也和東岸人較為相近,與本地的通加黑人(班圖人的一支)根本不是一路(相反從人種和膚色上他們更親近東岸),因此充當起東岸人在義成地區擴張的打手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不過一般來說用到島嶼八旗土兵的時候並不多,本地的通加人居住分散,文明程度低,戰鬥力比起科薩人有較大差距,因此在被東岸人痛毆過一兩次後,現在都很自覺地搬離了各個東岸定居點附近,將土地讓了出來。
而事實也證明,通加人佔據著這麼肥沃的土地本身就是最大的浪費。這些人的農業技術極差,水利設施幾近於無,因此東岸人在驅走他們後,接收的僅僅是一些粗粗整飭過的農地罷了(農地中石子、樹根也不少),他們還得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建水庫,不然的話,一旦到了旱季降水少、蒸發強烈的時候,農田灌溉出現麻煩是大機率事件,很多時候甚至人畜飲水都可能出現問題,你沒看那些通加黑人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