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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歷克謝沙皇有些嘆氣地推開了克里姆林宮的某扇窗戶,然後看著遠處的房屋、街道和教堂尖頂,統治一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帝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國家深陷戰爭的時候。來自遠東的毛皮數量減少就減少吧,只要東岸人承諾的所謂黑海貿易能給俄羅斯帶來同樣的商業利益即可,至不濟也要使得政府的收入充足,如果能做到這點,那麼發生在遠東的不愉快之事確實就是小事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俄國人對東岸人的態度已經是最好的了。與俄國有仇的瑞典、波蘭、奧斯曼使節就不提了,他們遇到的都是蠻橫無禮的俄國人;而即便是與俄國商貿往來頻繁的荷蘭人、英國人,他們所受到的限制仍然極大,比如這裡不許去、那裡不許看、路德宗教堂不許建等等,時不時還會傳出商人的貨物被俄羅斯官員沒收的傳聞,讓人對這個東歐國家的印象變得極差。
並且,幾乎所有外國商人及其僕人的居所都有嚴格的限制,房屋型制、面積、大小都有嚴格的規定,俄國士兵會定期檢查,如果發現有異常就會立刻勒令他們搬遷到城郊去居住,一點情面都不講,犯下嚴重罪行的外國商人或使節甚至會被判刑或驅逐出境——當然這只是少數,大部分時候俄國政府對懷有技術的外國人還是很優容的,只要你的價值足夠大,哪怕就是殺人也能被沙皇赦免——與這些遭受嚴密監視的外國商人或使節相比,東岸人真是太寬鬆、太自由了,他們不但能在馬克西姆大教堂旁邊購置房產、開設商站,也能在商站裡建有道觀,自由信仰,甚至就連俄羅斯官員都很少沒收東岸人的貨物。
所有的這一切,應該都得益於東岸人提供大量的技術給予俄羅斯帝國,比如小星星造船廠和阿爾漢格爾槍械修理所,這令阿歷克謝沙皇非常滿意。要知道,當年荷蘭人打算在聖尼古拉斯港建造一座造船廠生產帆船,以將俄羅斯豐富的木材、桅杆、木焦油、蜂蜜、皮革、亞麻、穀物等資源拉回聯合省,但沙皇仍然拒絕了,其原因就是荷蘭人不同意這家船廠與俄羅斯共有,也不允許船廠記憶體在俄羅斯工人(當時荷蘭人甚至連砍樹都打算從國內運人過來做,一點不讓俄國人插手船廠)。
但小星星造船廠就不同了,東岸與俄羅斯各佔一半股份,造船廠內也大量僱傭俄羅斯工人,雖然生產的都是噸位不大的漁船,但一整套的配套產業下來,仍然讓俄羅斯的造船技術有了不小的進步;阿爾漢格爾的槍械修理所也是同樣的道理,俄羅斯人從國內最先進的圖拉兵工廠內抽調了大量技術人員來到這裡,與來自東岸的技工一起工作,雖然他們使用的多是歐洲其他地方爛大街的腳踏機械、水力機械,算不得什麼先進技術,但東岸工人不經意間的隻言片語仍然給了俄國工匠以極大的啟發,技術水平取得進步已是必然的事情。
而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俄國人對東岸在遠東的一系列舉措頻頻讓步,甚至就連東岸人公然攻擊哥薩克,將據點推到離阿爾巴津不遠的地方都容忍了下來,由此可見沙皇忍辱負重的程度——誰說俄羅斯直到彼得大帝時期才開化的?事實上俄國政府一直鼓勵外國軍官、工匠等能對俄羅斯帶來幫助的人進入俄國,且規模相當龐大,據在克里姆林宮擔任費多爾·阿歷克謝耶維奇皇太子數學教師的某國家情報總局官員所述,沙皇對數學和機械非常感興趣,如果誰能從外部帶著這些新知識、新技術進入俄國,那麼沙皇一點都不吝於撥付賞賜,其他國家恐怕都做不到這種程度,比如波蘭—立陶宛公國,比如南歐的那一票國家,他們與俄國一樣落後,但接受新知識的條件更好,結果卻都白白浪費了。
“過兩天我會寫一份最新的旨意給巴依科夫,讓他小心剋制,不要過分刺激東岸人,我們暫時還沒有做好與他們交惡的準備,一切要以大局為重。”阿歷克謝沙皇轉身離開了視窗,在屋內踱起了步子,良久後才發出聲音道:“雅庫茨克方面可以向東繼續發展,從那裡尋找新的毛皮來源,後面我會準備一批新的流放犯人給他們,以充實他們的力量。不過,他們最好還是能拉攏到更多的通古斯人,這些人會種地、會打獵,也能打仗,這是為我服務的最好物件了。另外,尋找更多高階毛皮的事情不光是雅庫茨克一地的事情,託博爾斯克、葉尼塞斯克等地也要行動起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推諉和畏難之辭。”
近臣默默應是,然後抓起羽毛筆,蘸了蘸墨之後小心翼翼地記下了這段。而就在他寫下這段話語的時候,遠東的廖逍遙,也剛剛帶著人從烏第堡出發向南,定下了鯨吞這片遼闊土地政策的廖某人不知道,在萬里之外的俄羅斯帝國權力中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