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格萊大汗還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高文剛喝了一口從新華夏進口的咖啡,嘆著氣說道:“本土近年來要求逐步減少舊大陸移民的引進,尤其是那些男性非國民,現在格萊大汗給我們來了這麼一出,事情就很麻煩了啊。這幾萬人,我們是收呢,還是不收呢?收的話,違背本土政策先不說,算上運輸、食品開銷,我們得做好支援一百五十萬元以上的心理準備;而如果不收的話,那麼格萊大汗勢必會遷怒我們,我聽說他是個性情中人,看你順眼時非常慷慨,不順眼時處處厭惡你,得罪大汗的後果很不可測啊,別的不說,咱們籌劃許久的黑海貿易戰略怕是要大受挫折了吧。”
所謂的黑海貿易,粗略地說就是加大在黑海、亞速海沿海的東岸商品出貨量。這些地方人口稠密、工業水平低下,故對東岸商品來說競爭不甚激烈,只要搞定地方上的權貴和代理商,基本上就能暢通無阻地銷售到各處。更別提黑海就是奧斯曼帝國的後花園和糧倉,影響力極大,沿岸的眾多國家如摩爾達維亞、瓦拉幾亞、克里米亞乃至輻射到的內陸特蘭西瓦尼亞、烏克蘭、喬治亞諸公國,都處在奧斯曼帝國的直接或間接控制之下,這無疑為東岸人在此擴張商業勢力提供了便利。
而且,這些地區也不是沒有購買力,被戰爭摧殘數年的摩爾達維亞、烏克蘭、特蘭西瓦尼亞就不說了,以國內局勢穩定的克里米亞汗國為例,該國使用擄掠的海量奴隸,在第聶伯河下游兩岸、頓河下游兩岸及亞速海北岸沿海地區,設立了無數的農場,廣泛種植了小麥、大麥、裸麥、燕麥、豌豆、向日葵、大麻等作物,與獸脂、皮革一起,大量出口奧斯曼帝國,獲取了不小的收益,而這其實也是其國內封建主勢力強盛的原因之一。當然了,這些農場的經營和管理在東岸人看來非常粗疏與落後——畢竟是草原人出身——甚至還不如隔壁波蘭人設立的莊園,但這終究是一種比粗放畜牧業更先進的農業生產形式,不然你以為克里米亞汗國五十萬人口(不含奴隸)是怎麼養活的?
在高文剛等人的籌劃裡,第聶伯河、頓河、多瑙河這三條注入黑海、亞速海的大河是東岸商品擴張的主要途徑,透過這些航運狀況良好的河流及其支流將各類商品廉價地輸入各地,在獲取經濟利益的同時潛移默化擴大東岸的影響力,是高文剛等人追求的終極目標。
在這三條河流中,第聶伯河因為流經地區局勢動盪,故商業暫時非常凋敝,只有莫吉廖夫、奧廖爾、什克洛夫、斯摩稜斯克、基輔、扎波羅熱等碼頭,流域內的經濟因為戰爭摧殘已大不如前——往年有大量木材、石材、鹽、獸脂、樹脂、蜂蜜從上游運往下游,然後從下游運走大量穀物、皮革、麻類纖維、菸草、水果、鐵、羊毛等商品,可在哥薩克起義及波俄戰爭爆發的這十年以來,整個第聶伯河中上游完全被打爛,這條商路基本已是廢了。
不過高文剛等人並未打算徹底放棄,他們堅持認為,在打通克里米亞汗國、烏克蘭哥薩克酋長國的關節後,利用當地發展起來的代理商,將來自東岸的布匹、菸草、蔗糖、酒類、鐵製品、軍火、染色皮具、高階蠟燭、肥皂、瓷器、純鹼、橡膠製品、高階麵粉、馬車及其零部件等商品輸往第聶伯河及其支流沿岸,然後進口奴隸、蜂蜜、鉛錫礦石、石墨、硫磺、柳樹皮等東岸需要的商品,相信貿易一旦展開,當地的原始自然經濟將毫無抵抗之力,因為東岸人銷售的多是其獨有的或極具競爭力的商品——前提是尋找到具有實力的代理商,不然一切休談。
與第聶伯河相比,頓河的條件要差上不少——或許是三條河流中最差的了吧——該河航行較為困難,主要原因是河水較淺、淺灘較多,還經常容易改道。不過這條河也有自己的優勢,其上游是俄國黑土區,糧食產量高,較為發達;中下游雖然是草原區,人口不是很豐富,但牲畜、羊毛、皮革、獸脂貿易也很頻繁,民眾不是沒有購買力,且其還能溝通裡海一帶的阿斯特拉罕地區,進而輻射到更遠的波斯、中亞一帶,潛力還是不小的——19世紀初俄國控制整個地區後,頓河航運獲得大發展,每年通行在河面上的平底木船、駁船、木筏子加起來近千艘,運輸貨物總價值超過800萬盧布,這個年代即使不能和一百多年後比,但商業潛力也絕不能讓人忽視,好好搞的話,一年掙個三四十萬元應該還不成問題。
更有利的是,代表俄國當局意志的商人鮑里斯已經多次來到卡法港造訪東岸人了,他們迫切地想與黑海—亞速海進行貿易,無奈伏爾加河是內流河、頓河入海口在奧斯曼帝國手裡,通商斷斷續續的,令人感到很不爽利。不過,或許在兩國結束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