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搶運與安置(五)(1 / 2)

遠處隱隱傳來了隆隆的炮聲,那是部署在宿遷城外的炮兵陣地。近些日子,隨著敵人從兩個方向的瘋狂擠壓,聚集在淮安府的數萬盟軍將士的活動空間是越發地被壓縮了。不過,在這個緊要關頭,天氣卻也成了東岸人的幫手——

已經一連幾天都是下雨天了!連綿的秋雨給本就泥濘的大地帶來了更多的雨水,雨勢之大令人驚愕,彷彿老天要把小冰河時期欠中國大地數十年的雨水都還回來似的,駱馬湖、洪澤湖、碩項湖、黃河、淮河、灌河、沭水、漣水、運河的水位全線暴漲,清江閘已經是東岸人控制下的第六次開閘放水,整個黃河下游灘塗地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所在,敵我雙方十多萬人的戰場也在老天的淫威下暫止兵戈。如今除小規模的試探性攻擊外,大的軍事行動已然停止,雙方都在利用難得的喘息之機開始調整部署,以待下一次的廝殺。

“淅淅瀝瀝的雨,蕭蕭瑟瑟的風,秋天的寒意油然而生啊。本土這會,應該是在進行春播前的準備工作了吧;或者,有些種了越冬小麥的地方,麥苗都長老高了吧……”吃過晚飯的廖逍遙,在幕僚和參謀的陪同下,走出了一座莊嚴的古剎,然後沿著廟門口的青石板路,開始了黃昏的雨中漫步。

不遠處的崗哨內點燃著一叢篝火,西面則是沉寂壯觀的黃河,惡劣的陰雨天氣和混沌的戰局像是一塊沉重的磨盤石一樣,壓在廖逍遙等人的心頭。

“這些天雨勢連綿,不敢用水路轉運物資的清軍估計傻眼了吧。瓢潑大雨和泥濘的道路足以讓前線的韃子成了斷奶的孩子,嗷嗷待哺、慘不堪言。若他們再不識相,我軍大可趁機發動一次反擊,削一削他們計程車氣。”考慮到最近瀰漫在軍中的不利情緒——比如彈藥缺乏、藥品缺乏、雨具缺乏等等,再有就是連日廝殺造成的高傷亡率——廖逍遙覺得應該說點提振士氣的話語,比如:“自四月份展開登陸作戰以來,我軍各部下雲梯關、破淮安城、掠清江浦、克宿遷縣,斃傷俘敵三萬有奇,鋒芒銳利之處即便是真韃子亦要退避三舍……”

廖逍遙非常清楚最近軍中各部的避戰畏戰動態。其實想想也正常,無論是東岸僕從軍還是盟軍將士,都已在外征戰五個多月了,且多飽掠已久,將無戰意、兵無戰心都是尋常之事。再加上現在清軍拼了命地強攻東岸防線,傷亡劇增之下各部想要退卻也就不難理解了,說白了如今大家都有錢了,再不是剛登陸那會的苦哈哈了,都急於帶著錢財回家消費,誰還會坐在這爛泥地裡和清軍乾耗呢?

不過,將士們是“吃飽”了,可大東岸還沒啊!君不見如今都十月中了,雲梯關內外還淤積著大量的錢糧物資和人員,在淮安府劫掠到的數十萬人口、上百萬石米麥及其他各類有價值的物品,才運了多少啊?滿打滿算,現在被運到各地存放起來的漕糧才六十多萬石,人也只運走了三十三萬餘,珠寶玉器、茶葉絲帛、書籍藥材、銀兩奇珍等各類有價值的物品同樣也沒有運完,總之看起來還需要奮戰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故仍需前線將士牢牢釘在前線,給後方的轉運創造機會。

“清軍在邳州設了總糧臺,還堵塞了一些通往駱馬湖的河流河道,以阻止我水師戰船逆流而上,看來是打算用水運的方式運送軍械和糧餉了。想想他們也真是慘啊,左近百姓逃散一空,野無所掠,只能啃吃一些無味的乾糧,這要是還能悍不畏死地向我部發起進攻就奇了……”有參謀軍官順著廖逍遙的話說道。

“我聽說啊,最近連日陰雨,不光我們缺乏雨具,韃子也缺得厲害。有些營頭乾糧吃完了,後方補給又沒送上,就只能到地裡割一些還沒完全成熟的稻子煮著吃;而且還有些更慘的,連生火都很困難,就只能讓兵士們像牲口一樣嚼著連殼的生米,那個慘勁喲,別提了。聽說韃子將帥已經下令,把前線一些斷炊已久的營頭撤回了邳州休整,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再對我們發起大規模攻勢了……”一位兵團堡出身的幹部也笑著說道。

“呵呵……”廖逍遙笑了笑,說的也是,自己難,韃子也難啊!最好是大家都難下去,耗到淤積在清江浦和雲梯關的物資都運走再說,那樣自己就大功告成,可以撤軍了。

一陣冷風拂面而來,雨滴打在橡膠雨披上,濺起了許多細密的水花,心事重重的廖逍遙在沿著石板路轉悠了一圈後,才在眾隨員幕僚的簇擁下,回到了古剎內。

大雄寶殿內,一位老邁的和尚在抖抖索索地添著燈油,幾位穿著筆挺制服的年輕東岸軍官正對著地圖比劃爭論著什麼,菩薩兩側的金剛怒目瞪視著這副地圖,似乎在呵斥著這群身穿黃衣的海寇為何來我大清國土上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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