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東岸的漢語功底也非常深厚。據說他二十年前就從北美自由邦重金延聘了一位儒學大師,專門學習漢語知識,如今文章已經寫得非常不錯了,雖然讀起來總帶有那麼一點法國散文的怪怪的味道。
費奈隆對擔任大使這個職務無可無不可。其實,與其去摩洛哥做大使,他更想去東岸。他對東岸人的政治制度十分欽佩,也因為路易十四的窮兵黷武而非常反感這種絕對君主制度。他認為君權固然是神授予的,但應該僅被視為上帝只給了他們為人民謀幸福的權利,因此君權必須要加以限制。
東岸人的無君制度固然有重大缺陷,因為國家沒有精神支柱,但卻也沒有絕對君主制度的種種弊端,總體而言是非常先進的。而且,他們的政府官員——哪怕是高階家庭出身的——必須先在基層做出成績證明自己,然後才能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一步步走上權力巔峰。相反,在法國,除了教會系統的官員經歷過這種類似的模式外,貴族官員成年後就有可能被授予重要職務,哪怕他們對此毫無經驗。在聯合省,誇誇其談的議員們更能吸引人們的目光,他們只需在神學和商業辯論中擊敗其他人,就可以擔任重要職務,哪怕他還沒有在實際工作中證明自己。
費奈隆本身受益於目前這種體制,但他又反對這種體制。只可惜他的思想太激進了,在很多人看來過於驚世駭俗,因此他只能將這些東西深埋於心底,表面上馴服地繼續服務於現有體制。
“已經有好幾千滯留在南尼德蘭的胡格諾教徒前往休達港了。”費奈隆看著老邁的波舒哀主教,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們似乎嗅到了戰爭的味道,因此急於離開南尼德蘭。”
“這些人總是這麼機靈。”波舒哀也嘆了口氣。雖然一直在打擊胡格諾教徒,但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異端擁有著無與倫比的能力。當年廢除《南特敕令》後,卡昂喪失了全部的紡織機,里昂和圖爾喪失了四分之三的紡織機,昂古姆瓦60家造紙廠倒閉到只剩16家,商業重鎮梅濟耶爾109家商鋪倒閉了101家,圖爾400家制革廠只剩下了54家,馬賽、波爾多等商業港口也受到重創,法國經濟陷入了嚴重的衰退之中。
而這些逃離法國的胡格諾教徒,到南尼德蘭、聯合省、德意志、英格蘭重新辦廠,生產出大量當地原本從法國進口的商品。科爾貝爾一手建立的經濟體系開始崩塌,法國政府的工業收入銳減,財政上不得不陷入了高利貸商人的圈套,極為艱難。
有些時候,波舒哀都奇怪為何天主教徒就不能擁有如此出眾的經濟才能呢?難道離開了新教徒,法蘭西就只能依靠那些吸血為生的猶太商人了嗎?為什麼同為天主教徒的義大利人在經濟上那麼成功?他們的商人精明能幹,他們的工匠心靈手巧,他們的學者多才多藝,甚至在他們接觸東岸人之前就已經聞名於整個歐洲,他們為什麼能如此成功?
路易十四也曾經問過這個問題,波舒哀沒有結論,只能將其解釋為東岸人對義大利巨大的幫助。但東岸人那套法蘭西是學不來的,也不能學,因此只能作罷。
“弗朗西斯,去了梅克內斯,你要好好蒐集一下東岸陸軍的情報,陛下和沃邦元帥對此都十分感興趣。另外,你也要搞清楚東岸人在摩洛哥發動戰爭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對地中海有領土野心,這一點同樣很重要,關係到法蘭西接下來一系列的決策。”波舒哀嚴肅地說道。
費奈隆點了點頭,他明白這裡頭的輕重。東岸人在摩洛哥發動這一場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尤其是義大利人和葡萄牙人也先後派兵參與,這一點讓巴黎十分警惕。路易十四非常想知道,東岸人是否有聯合義大利人、葡萄牙人獨霸地中海的野心。如果是的話,那麼法蘭西必須要調整政策了,因為法國也是地中海國家,在地中海有著巨大的利益,不可能坐視東岸人攻城略地而無動於衷。如果否的話,那麼他們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吞併低地十七省,在萊茵河流域大肆擴張,這是他們幾十年來一以貫之的國策。至於吞併西班牙,其實那都是附帶的了,嚴格說起來重要程度遠遠不如尼德蘭地區。
“馬德里的卡洛斯國王最近又生了一場大病,身體狀況很不客觀。我透過教會的途徑,得知他也許只能活幾個月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的,戰爭一觸即發。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們必須要弄清楚東岸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的存在,是一個巨大的變數,我們不能容忍這種變數的存在。”波舒哀又說道。
卡洛斯二世的身體狀況在教會中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畢竟為國王醫治的人很多時候就是教會的醫生。法國和西班牙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