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鵬哥哥快來呀。”第二輛馬車傳來**的叫喊。杏紅綿竹車簾一掀,露出靜兒那張靜謐清麗的面容。
雲鵬回過神來,連忙小跑過來,靜兒卻自己輕身一跳,沒理會他遞過來的手。雲鵬只好轉向小貞,抱起小女孩,一手還捏捏她紅蘋果似地臉蛋,
“丫頭,你沒暈車吧?”
“嗯。姐姐給我這個含在舌底,就不暈了。”
小貞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掏出一粒顏色黑黑的妹子,塞到小鵬哥哥的嘴裡。剛一入口,酸酸澀澀的強烈滋味頓時溢滿口腔,雲鵬瞪大的眼睛更圓了,實在忍受不了那個刺激,連忙“呸”的吐了。
小貞摸摸自己生疼的臉頰,惡作劇的笑了。在雲鵬轉頭看她時,立刻露出無辜乖巧的笑容,嘟著嘴道,“是姐姐給我——治暈車的。”
雲鵬頗為幽怨的看了靜兒一眼,終究不敢追究。
他不敢罵靜兒,除非他想在“端木府”的大門口挨一頓拳打腳踢,頂著豬頭臉去見那位素面謀面的祖父。
靜兒此次能跟雲鵬一起來,是以“隨從家眷”的身份進來——若是得到認可,說不得,就是雲鵬未來的姬妾,被允許生育端木世家子孫的那種。不過,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在她面前提到這一點。
因那位家主大人極厭女子濃妝豔抹,楓林晚也無人替她盛裝妝扮,任憑她素面朝天的來了。挽了個垂掛髻,插了根雞翅木簪子,身上一件新制的雪青繡玉簪花通臂長襖,顯得清清爽爽,亭亭玉立。臨出門時,李嬤嬤用最嚴格的眼光挑刺,也挑不出什麼來。
靜兒自己不通人世俗情,唯一能幫她參謀的智商超高的妹妹,現在又太年幼。
於是,她就這麼莽莽撞撞的進了端木府的大門。
剛跨過快要磨平的門檻,一個又矮又胖的瘸腳青衣僕人低著頭過來,悶聲道,“九少爺,老爺吩咐你去祠堂……”叛傢俬奔,二十年不歸,只是去祠堂反悔,算不得嚴厲了。
徐天凌沉默的點點頭,轉頭擔憂的看了兒子一眼,動了動唇,什麼話也沒交代,轉身去了。
一時間,只剩下雲鵬、靜兒、小貞,竟有些孤單單的。
小貞不知怎麼,望著徐天凌的背影,稚氣的面容忽然浮現一絲跟年紀不相符合的擔憂——她的心忽然間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忍不住在雲鵬的懷裡掙扎著下來,一路小跑,“神仙伯伯……”
“小貞要跟你在一起”
她緊緊巴著她的神仙伯伯,不肯鬆手。
矮胖的僕人似被這個意外嚇壞了,不知怎麼辦好。而云鵬想出言阻止,卻見靜兒袖手旁觀,疑惑問,“你怎麼不管管她?”
“她想去,就去吧。”
語氣淡淡,雲鵬無語,心想這姐姐當的,一時恨不能放在手心裡寶貝著,一時又冷冷淡淡,毫不關心。
徐天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牽起小貞的小手,而是帶著憂傷的表情,默默的往端木氏的祠堂去了。
小尾巴在後面跌跌撞撞,摔了好幾個跤,咬牙委屈的跟上。
……
直到幼小的身影也消失不見,雲鵬怪異不安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除。不過,矮胖的僕人已經在前領路,這又是父親的本家,只好按捺下心緒,與靜兒跟隨著。
端木府外表那麼不起眼,內裡更是。
高大雄偉的宮殿?那是沒有的。或許子孫太多了,不夠住,這裡所有的屋舍都以實用為主,緊密的挨在一塊,豆腐塊似地。每個院落都十分逼仄狹小,連甬道也不過只容兩三人並行。窄門、小院、穿廊,一味的重複,單調沉悶,令人憋悶、壓抑。
雲鵬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心道也不分個主院偏院?東廂西廂?身為家主,就住這種地方?還不如秀麗山莊舒服呢
他還注意這裡的詭異安靜。除了風聲,一點人言喧譁都無。
這裡不是沒有人,相反,有很多。每個小院子都有僕役來來往往,一見到雲鵬就側身立著,像一棵樹木,不,樹木還有生氣,他們簡直是一塊石頭,絲毫沒有存在感。
這裡的一切,都讓雲鵬感到非常的不適應。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都快大喊了,靜兒忽然停住腳步,表情怔怔的。
“怎麼了?”
靜兒轉過身面對著他,擼了雪青繡花草紋的袖口,露出一截粉嫩的手臂,如皓玉一般光滑細膩……只是上面密密的起了一個個小疙瘩。
就是俗語所說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風輕柔的吹,吹起她臉龐一縷秀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