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據說他馬上就要修樓房,而且等樓房一修好,就馬上和站在他跟前的那個愛城的女人結婚。
秋生恨恨地瞪了芒種一眼,發現人家正在對他冷笑。芒種的冷笑,就好像掛在臉上掉不下來的一汪鼻涕,讓秋生異常噁心,秋生掉過頭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六爺的喪葬開始了。
法師先是念了幾通咒語,然後端來一大碗硬幣和五穀雜糧混合的東西,撒在棺材裡面,再將幾疊紙幣壓在六爺的腦袋底下和腳底下,然後擱進他平日穿的衣物——這些大約就算是他的陪葬了。最後,法師又是幾通咒語,蓋上棺材板兒,大聲吆喝道:出——喪!
六爺的墓坑挖得不是很深,法師用紙錢在裡面燃燒起熊熊大火,說是暖坑,讓六爺睡上去不冷。等那紙錢全部熄滅後,法師把幾疊紙幣和硬幣擱在墓坑的四個角上,這叫墊棺材板兒,最後下葬。
秋生在觀看的時候,卻走了神,他看到的不是六爺的喪葬儀式,而彷彿是祖宗下葬時的情景。
他看見祖宗穿著壽衣,隨身帶著許多珠寶玉器,手裡還攥著一支黃金做的菸袋,雙目緊閉地躺在被桐油土漆刷得鋥亮的大柏木棺材裡。法師在他的腦袋和腳底下壓上許多黃澄明亮閃閃的金錁子銀錠子,然後把他平日喜愛的金碗玉盞一一擱進去……。最後,法師掰開祖宗的嘴巴,將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珠放進去……
參加婚喪嫁娶紅白喜事,都是要隨禮的。埋葬了六爺,就準備開中午飯了。為了這頓飯,六爺的孫子們殺了兩頭肥豬,磨了幾十斤豆腐,使得這頓中午飯在早晨就開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非常誘人。
在六爺家的堂屋門口,大擺了一張鋪著紅布的桌子,上面端坐著一個拿筆寫禮的,他的左側,是一個專門收禮金的,右側,是一個對前來送禮的人表示答謝的,同時,他還要負責唱禮。來一個送禮的,將禮金遞交到收禮人的手中,收禮的人給唱禮的人比劃出手勢,告訴他是多少禮金,這個唱禮的人就站起來給送禮的人遞上一支菸,說幾句感謝之類的話,然後大聲吆喝道誰誰禮金十元。這寫禮的人就根據吆喝聲將名字和禮金數目登記下來,以備主人家今後回禮報答。
秋生隨了五塊錢。這五塊錢是他死乞白臉跟王木通借的。王木通不借,秋生說,你不借我錢,為啥要叫他們請我呢,你不說,我也少了擋子事情。王木通氣憤地說,你個狗日的秋生,話咋能由你這樣說呢。最後,王木通磨不過秋生,悄悄遞給了他五塊錢。
那唱禮的雙手打拱給秋生致了一謝,再呈上支菸,然後大聲吆喝道:
秋生禮金五元整!
秋生看見那寫禮的人把毛筆擱進硯臺裡,舔飽了,提起來,在禮單上濃濃地寫上了“秋生禮金五元整”。
咱們可不能這麼送,這又不是混飯吃,混飯吃還不夠呢。芒種拉著那個高高挑挑的女人擠進人群,掏出皮夾子,抽出一張五十的,拍在那個收禮金的人面前,說不好意思,就隨這麼多吧。
芒種禮金五十元整!唱禮的人嗓門高了許多,他粗著脖子,跟公雞打鳴似的,聲音都變調了。
秋生看見芒種那個女人咯咯地笑起來,那笑聲噗噗地掉在秋生的心裡,砸得他十分難受。
6秋生從被抓到愛城派出所,一路上對芒種的破口大罵幾乎就沒停過。
秋生輕而易舉地就將那些青石條撬下來了。天陰沉著,王木通並沒有預測準確,不僅沒有月亮,而且就像要下雨了。
吃喝了一天,秋生感覺到體力非常充沛,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一切比他最初的計劃還要順當,秋生感覺到墳墓上的泥土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堅硬。在起初,秋生覺得三合土將是他這次行動最大的障礙,那是用黃泥加石灰加小石子混合成的東西,在過去,人們喜歡用這種混合的東西作為建築材料,尤其喜歡用在墳墓上,這種材料並不會因為時間的久遠而變得鬆軟,而是會越來越堅硬。在挖掘過程中,秋生沒有遭遇到這種東西,這讓他很激動,這將會縮短他的挖掘時間,也就是說,他完全可以在天亮以前完成一切。
秘密的墳(13)
就在秋生忘我忙碌的時候,他被包圍了。一束束強烈刺眼的手電光就像一根根木棍,將秋生打懵在他挖掘的泥坑裡。
盜墓挖墳,法理不容!芒種站在墳頭上,怒不可遏地吆喝道。秋生看見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個荷槍實彈的警察。
秋生最後關進了愛城看守所,他被拘留了。
我挖我的祖墳,幹你們屁事,為啥把我關起來?秋生正